?!
吊死鬼不笨,一下子就知道小仙姑是来地府干什么的了。
旁边的鬼差看到它们侧目,也转头要看,吊死鬼立刻一把抓住了那鬼差的手,心里怕的要死,脸上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那个.....鬼差大哥......”
鬼差被他吸引住目光,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吊死鬼余光看到姜苏和那个男人已经不见踪影,立刻松了口气,然后就看到鬼差正皱着眉头看他,吊死鬼一激灵,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盯着鬼差说:“鬼、鬼差大哥、你脸真白......”
鬼差:“......”
众鬼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吊死鬼好大的胆子,连鬼差都敢调戏!
——
姜苏带着翟靳聿,一路往她来的路上狂奔。
她要赶上那摆渡人回程的船。
等上了岸。
就算是苍白楼,也奈何不了她了。
跑着跑着,她就到了翟靳聿的背上。
翟靳聿嫌她腿短跑得慢,直接把她背上了,姜苏就在翟靳聿背上说方向,翟靳聿人高腿长,一步迈出去是她的三步,跑起来姜苏只觉得耳边的阴风呼呼的刮。
姜苏已经看到那摆渡人撑着木船从那大雾中载着一船的鬼魂从雾中驶了出来。
正在此时。
正在判官处汇报工作的苍白楼忽然面色一变:“不好。”
“怎么了?”判官讶异道。
苍白楼苦笑:“只怕我为了报往日恩情,要酿成大错了。”
他说着起身:“我先告辞,希望还赶得上亡羊补牢。”
说罢,他一转身,身形就凭空消失了。
判官坐在书案前,无奈的摇了摇头。
——
等那船上的鬼魂一一下来。
已经从翟靳聿背上下来的姜苏叫住那准备撑船离开的摆渡人:“等等!”
摆渡人听到她声音,身形顿时一顿,低低的帽檐朝着她的方向转过来。
两边负责引路的鬼差看着那边飞奔而来的姜苏和翟靳聿,顿时一声喝道:“你们怎么擅自——”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苏伸手一挥给击飞出去,然后摔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一群刚刚上岸的鬼魂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又惊恐的看向姜苏。
那船居然就在那儿等着没有驶离。
翟靳聿先跳上船,然后伸手把姜苏拉上船。
“开船。”姜苏看着摆渡人说。
正在此时,苍白楼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岸边。
“姜姝!你还不下船!”
姜苏没理他,直接对着摆渡人说道:“开船!”
摆渡人偏过头去,然后用撑杆一撑岸边。
那船就往河中飘去。
苍白楼对这一幕十分惊讶,错愕道:“成玉!你做什么?!”
姜苏一听这名字,只觉得有几分耳熟,略一思索,想起之前那惊鸿一瞥中俊美清隽的脸,顿时脑海中犹如一道闪电闪过,她震惊的看向摆渡人。
难不成他就是成玉?
摆渡人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目光,收起撑杆,改用船桨划船,往那大雾中驶去。
这一次,船行驶的异常的稳。
一船三人,都默然无声。
船驶过大雾。
已经可以看到岸边。
姜苏忍不住问:“你是成玉吗?”
翟靳聿也觉得这名字似乎有几分耳熟。
摆渡人没有说话。
姜苏从船上站起来,走向船头,又问:“你是成玉吗?”
摆渡人低着头划船,斗笠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
姜苏伸出手,想去把他的斗笠抬起来。
摆渡人往后退了一步,他微微抬起头,又低下,声音低沉:“......我只是一个摆渡人。以前的名字,我早已经忘了。”
姜苏有些微怔。
“白无常来了。”摆渡人微微抬头,往岸上看去。
也因为他这个抬头的动作,露出了他俊美清隽的半张脸。
姜苏转身。
果然看到对岸站着苍白楼。
他一身飘逸白袍,恍若谪仙,站在岸边,看着她。
翟靳聿也站了起来。
船靠了岸。
姜苏从船上跳下去,看着苍白楼:“现在到了人间,苍白楼,你怕是打不过我。”
苍白楼微微叹气:“知你狡诈,不该信你。”
姜苏说:“你好人做到底,让我把他带回去吧。你当初为了那黑无常都屠了一整座城,我只是从地府亿万鬼魂中带走一个,也不算过分吧。”
苍白楼说道:“姜姝,我知道你不同凡人。但是即便你以术法另他起死回生,也不过须臾数年,为了多活这几年,折损了他现在的功德,可能会影响他来世,值得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翟靳聿忽然问道:“就算起死回生,我也只能再活几年?”
苍白楼见翟靳聿似乎有所犹疑,立刻说道:“正是。你的躯体已死,就算姜苏有令你起死回生的法门,但是也不过数年,你的身体就会彻底死去。”
翟靳聿看向姜苏。
姜苏嘴唇紧抿,显然苍白楼说的是真的。
翟靳聿握紧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说:“已经够了。”
苍白楼一皱眉。
翟靳聿淡淡说道:“我死的仓促,还没来得及跟家人朋友告别,能有几年的时间让我来和家人朋友告别,已经够了。”
苍白楼问道:“你就不怕你来世命运多舛?”
翟靳聿低头看着姜苏,缓缓道:“我只看眼前,不望以后。”
姜苏立刻得意的看向苍白楼:“你听见了。”
苍白楼长叹一声:“这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连我也不能幸免。”
他说罢,竟是直接上了船,说道:“成玉,我们回去吧。”
摆渡人微微颔首,他抬起头来,第一次在姜苏面前展露他的面容,那双清冷的眸子望着姜苏,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低下头,让面容再度隐藏在那斗笠之下,他撑开船,摆动船桨朝河的另一边驶去。
在即将驶进大雾前,摆渡人又再度抬起头来,往岸边望去。
姜苏还站在那里,遥望着他。
他斗笠下的清冷眼眸中终于在此刻泛起一丝贪恋。
他站在船头,直直的遥望着她,像是要将她的身影最后再刻在眼里,直至船驶进雾中,再也看不见岸边。
苍白楼轻叹:“你一直在等的人,就是她?”
成玉缓缓一笑,这笑如春风一般和煦。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缓缓摆动船桨。
苍白楼问:“成玉,你要投胎吗?”
成玉摇了摇头。
他以为他在等一个永远都不会来的人。
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真的会坐上他的船。
即便只是一个来回,他也心满意足。
她还是当年的模样。
她显然是忘了他。
只是这样也好。
就叫他一个人守着这记忆,等到他不想守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