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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冷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披在小张真人肩膀上,拉着小张真人的胳膊走回到火堆那边,此时火堆已经只剩下没多大的火苗。
“坐在这,别乱动,我去找些干柴来。”
“你别走!”
沈冷刚转身就被小张真人一把拉住,那只已经吓得发白的小手死死的抓着他衣角。
“我能找到你。”
沈冷把黑线刀抽出来,噗的一声戳在小张真人身边。
“这世上没有鬼怪,就算有,我的刀在这,什么东西也不敢靠近。”
沈冷这把黑线刀杀过多少人?
小张真人还是不肯松开沈冷的衣角,沈冷无奈,只好带着她一起去找干柴,好在这野地里干柴还不算少,走了大概几十丈远后还看到了一片不大的林子,沈冷决定把露营的地方改在这,林子不大好在不算稀疏,好歹也能挡挡风。
他又带着小张真人回去,牵了自己的和小张真人的马绑在树上,沈冷用黑线刀砍下来不少树枝,又有黑线刀在地上挖了一条沟,土地冻的结实,仗着他臂力大黑线刀又锋利,好不容易把树枝埋进沟里做了个篱笆,虽然简陋,挡风还有些作用。
然后沈冷又回去带了些还没有熄灭的木炭回来,在林子里点燃一堆火,当火光烧起来的那一刻,小张真人心里才逐渐回暖。
“手无缚鸡之力,一点儿都不理智,多大了?”
沈冷回头看了小张真人一眼,小张真人的手还抓着沈冷的衣角,不管沈冷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一直不曾松开过。
“我不想认输。”
小张真人的回答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倔强。
“因为你
是女人?”
沈冷无奈摇头:“想证明自己不输给男人有很多种办法,你却选了自己最不擅长的,第一代真人在那个时候就算不是大宁江湖第一高手也差不了许多,你呢?你提过剑吗?”
小张真人背后绑着剑,可她真的不善用。
“我大概可以猜到你在想什么。”
沈冷靠着树坐下来,篱笆墙不算高,好在还有树,风终于显得小了些,他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说道:“你觉得不追上去对不起真人称号,也觉得不追上去恰是自己的懦弱,所以你宁愿死也要守护真人的名号,我刚刚也是气话你别见怪,只是生气你这样跑出来和送死有什么区别......真人称号是老真人传给你的,你想证明女人不输男人,更不愿让人说老真人把位子传给你是错的,你维护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师父。”
小张真人坐在火堆边上,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听到沈冷说你是怕别人说你师父选错了人的时候猛的抬起头,眼神里都是悲伤。
“师父选我.......”
“你师父选你应该早就做好了被人骂的准备,你也应该做好,有一句话你可能不爱听,可我觉得应该是实话,你师父他做好准备了,但你没有。”
沈冷看向夜空,抬起手指了指:“他如果在天生能看到你,也会骂一句你这个白痴。”
小张真人听到白痴两个字忽然就忍不住低头哭了起来,哭的沈冷猝不及防,沈冷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虽然他也没见过几次,他才不会让茶爷哭,永远不会,可女人哭会让他觉得自己笨嘴拙舌,不知道该怎么劝。
“师父那会儿,也常说我是白痴。”
小张真人也抬起头看向星空:“也许师父现在会后悔。”
“老真人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脆弱的一直都是你自己。”
沈冷把水壶摘下来递给小张真人:“被人骂的人不一定是错的,但所有选择以死来证明没错的人都肯定错了,用自己的命来证明别人错了,何必呢?”
沈冷看了小张真人一眼:“你又不是真的白痴,当然知道自己选择的路该怎么走,我现在帮你想两种选择,一,明天一早我把你送回长安,二,明天一早你自己回长安。”
小张真人一怔:“为什么?”
“因为我得去,你不能去。”
沈冷沉默片刻:“哪怕你没出城我也会去。”
“我不回去。”
小张真人深深吸了口气:“就算你回去我也不回去,你认为我用死去证明师父的选择没错是我错了,可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想的只一件事......我是道宗龙虎山真人,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白痴,我出城之前就想好了,我有国师令牌,我可调动天下道门弟子,我只是......”
她扭头不看沈冷,维护着自己最后的自尊:“我只是......真的怕黑。”
沈冷忽然笑了笑:“长安城也怕你黑。”
他伸手指了指长安的方向:“你看,长安知道,所以长安也在陪你。”
长安城那边,烟花绚烂,夜空璀璨。
“过年好。”
沈冷抱拳。
小张真人笑起来,抽了抽小鼻子。
“过年好。”
坐在火堆旁边的两个人,看着长安城的方向,看着长安人见不到的长安夜。
沈冷看了看水壶,举起:“好歹也得庆祝一下。”
小张真人也摘下自己的水壶和沈冷碰了一下,两个人同时仰起脖子喝水,然后同时楞了一下。
水冻住了。
两个白痴,举着水壶在那等着水滴落。
如果是正常人应该会哈哈一笑放下水壶,可他俩都没有,依然举着,说了要庆祝的,一滴也得喝,一滴也是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