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静和上前服侍母亲戴上珠翠叶嵌的宝相花抹额,对着镜子整理好,笑着搀扶她起身:“才刚小张管事来回,说一早已套好了车,您就去外祖母那里消消停停享受几……”她意识到自己脱口说了错话,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眼,话锋一转佯作一副惊惧畏缩的样子。
“梁妈妈和冯婆子的事儿,可要好好替女儿描补描补,女儿到底是年轻不晓事,待外祖母不生气了,女儿再过去给外祖母赔不是。”她说着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周氏对着妆镜扶了扶云鬓上的珠钗,见时辰差不多了,才在静和额头上戳了一下,语气中又是溺爱又是嗔怪:“你呀,那事的确是冯婆子有错在先,虽则处置的略重一些,可那到底那是你的外祖母,还能真生你的气不成?你还是同为娘的一道去罢,你外祖父还发话想你了呢。”
如无意外,在大姐姐出嫁前,她是不好出门的,静和暗暗想着,面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这一时间东西哪收拾地齐备?娘您就带着弟弟先去,等我收拾好了,外祖母也消了气,我再过去不迟。”
周氏想想也是,等母亲散了气她再打发人来接女儿就是,母女俩说这话儿,就见外头碧桃来禀告说细软行李俱都已装上车了,请她的示下。
周氏少不得又叮嘱女儿几句要好好吃饭之类的话,才由丫鬟婆子们簇拥着走了。
静和望着母亲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园门后,唇角露出一丝得逞般调皮的微笑。
天知道,她刚一打算要调整人事,还未露出话,那起子丫鬟婆子便得了风声跑到周氏面前诉苦不迭,一个个指天骂誓,大表忠心,大唱赞歌,说的周氏就是观音菩萨转世,稍一动便是造罪一般。
她想发落这个,周氏开口求情,她想重用那个,周氏只说脸生,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气闷半天,还是紫瑛给她出了这个主意……
她先托人给外祖母送了信过去,要外祖母派个媳妇子过来训斥责怪自己,质问为何那般重处梁妈妈和冯婆子,半点不给周府脸面,尤其是大大的怪责静和。
周氏不想让母亲和女儿闹僵,少不得回娘家解释一二,外祖母再趁机多留母亲几日,等母亲回府,她这里早就旗开得胜、清理干净战场啦。
绣意机灵,半远不近地追在周氏后头,见车轿出了大门,忙颠颠儿地跑回来禀道:“姑娘,奴才亲眼瞧见三太太的车轿出门了。”
静和满意地点点头,对底下站着的锦心、品红说道:“你们一个原就是这府里的,一个是外祖母那头送过来的陪嫁,人头熟,这一半日的功夫,你们去将隆福居和沐云斋的所有服侍的,不拘丫鬟、婆子还是在家休假的媳妇子,都做一份花名册送来,记住,定要做仔细,晚间我再看。”
二人跟了静和一段时间,主仆间早有了默契,当下应了是,双双退下各自办差。
静和微微一笑,又对绣意低声吩咐数句,后者一脸的踌躇满志,昂首挺胸地办差去了。
如此屋子里便只剩下紫瑛和她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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