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庶妹的夹击下顽强拼搏。
算算时间裴朱氏之死应该就是裴都和柳芳泗婚后不久,具体哪个点儿倒是记不大清了。
“青青草原,你记得吗?”
青青草原睡在自己的小窝里,摇了摇黑白色的大脑袋,“不记得了。”这些东西它一向是看过就忘的,能记得大体情节已经实属不易了,至于那些小细节它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
“不过,她现在看起来身体还不错。”
宁茴侧头看了她一眼,身边的人长睫轻颤,却是沁出了泪来,顺着容色寡淡的面颊凝在下颌,颤落在大袖衫的荷叶绣纹上,洇湿了点点,颜色稍深了些,细细瞧去在素淡的衣袖上便有了些隐晦的相差。
“你回自己院子去吧。”裴朱氏突地开口,声音低弱嘶哑。
她说了一句又一心一眼盯着佛像去了,宁茴和这个名义上的婆婆不熟,听她这样说自然是应好,若非裴老夫人特地叫榕春送她过来,她也不想干待在这儿的。
宁茴收好佛经放回到香案上,她走至小佛堂门口,罗裙下方抬一脚就听见里头又传来声音。
“明日也不必再来,心中有佛,在哪儿都成。”
宁茴道了声好,拎着裙摆就出去了。
里间没了人,裴朱氏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苦笑不止。
宁茴刚踏出正院儿的门就碰见了马上就要当新郎官的裴都,他穿着一身烟青色的交襟长袍,身子挺拔如松如竹,面如冠玉举止和雅,引得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频频注目,就连候在外头的正院儿大丫鬟之一的桐枝面上也微泛了红,笑意盈盈地问好。
裴都为避免尴尬和流言,在府里一向是避着宁茴走,今日正面迎上倒是这一两个月以来的头一遭。
“大嫂。”裴都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温柔,一入耳中便能轻而易举地撩动心弦拨弄人心。
青丹青苗一听见他的声音瞬间紧绷着身子,不约而同地严阵以待,待到宁茴点了点头走远了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宁茴前脚走,裴昕后脚就出来了,她从石阶上跳落下来,亲昵地挽着裴都的胳膊,“哥,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裴都点了点她的额头,眸子含着笑,从小厮手里接了画轴来,“这不是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还没进屋裴昕便欢欢喜喜地将画打开了瞧,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女画师班荟的寒寺夜行图,老庙枯枝,夜凉如水,木门声响,鸟雀惊飞,处处都透叫人心惊的细腻。
裴昕叫橘杏将画挂在了屋里,她看着端着茶水举止优雅半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兄长,凑到边儿上问道:“哥哥在想什么?”
裴都心中叹气,面上却是不显,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这般态度落在裴昕眼里只觉敷衍,不大高兴道:“还没成亲呢就和妹妹生分了,这等有了媳妇儿,怕是得把我丢到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去了。”
“胡说什么呢?”裴都有些头疼地瞪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
裴昕撅了撅嘴,“再长大些也还是你妹妹。”
裴都心知随着婚期临近裴昕心里越发不痛快,他这个妹妹被母亲护的太好,性子骄纵过了头,有些小聪明尽干胡事,虽然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天害理迫人命的事儿来,但有时候难免脑子发热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举动。
他和柳芳泗注定要一起过完后半辈子,也不想因为以前的作为阻碍情分,更不想未来夹在妻子妹妹中间左右为难,他抿了抿嘴,和裴昕说了好些安抚的话。
裴昕最喜欢这个哥哥,他说什么她便听着,末了两人一起去见裴朱氏,绕过去正堂却被桐枝拦在了门口,桐枝笑道:“夫人正和管事家的娘子说话呢,二公子和小姐还是过些时候再来吧。”
裴昕没想到裴朱氏有一天会叫人将他们堵在外面,皱眉道:“是有什么事儿?”
“奴婢也不知晓。”桐枝笑着回道。
裴昕和裴都两人对看一眼又原路返回,桐枝站在门口听到里头裴朱氏哑着嗓子的惊呼声面不改色。
裴朱氏扶着桌沿的身子有些不稳,接二连三的事情叫她如今心潮翻涌的厉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管事家的娘子被她的惊声吓了一跳,疑惑地偷瞥了她一眼,低声回道:“世子派人往秦州去了,夫人一直叫我留意着,这前头马刚走就过来禀报了。”
裴朱氏闻言跌坐在地,满脸木然,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秦州秦州,他终究还是查到了。”夜夜辗转反侧不得安眠,日日佛堂香案,这一天最终还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