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轻轻拂掉粘在眼皮上的黄叶,秦大王竟然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丫头,你累了?”
“!!!!!!”
无声。只有晚秋的风,晚秋的火把,晚秋的夜晚,在这个异乡。
“丫头,生气啦?”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平淡如水:“秦尚城,这些年,你是不是很辛苦?跟我在一起,也许,你一直都很辛苦……”
这一次,轮到秦大王楞了一下。
“这些年,你总是找我,帮我,照顾小虎头……我不要你这样,不要你那样,不要你娶李汀兰,也不许你纳妾……秦尚城,你朝朝暮暮对着这样一个女人,是不是觉得很辛苦?”
他定定地看着她。
以他的粗豪的心思,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的。可是,却又是隐隐明白的。
他本是从不会和任何女人探讨这种问题的。因为,一个男人和女人讨论是否该纳妾,本来就是很愚蠢的。
就算心里那么想,也不能那么说。
但是,他却是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
“你如果觉得我很麻烦,其实,可以根本不必将就我……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何必这样的忍受……”
她口不择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脑子里一团糟,模模糊糊地悲伤。自己三十好几岁了,雨打残花,一身病躯,红颜老去,人生,其实并没有多大希望了。
而他,他——他们,都还有很多希望,还有很多女人爱。
这一刻,竟然是充满怨恨的,无法排解的一种愤懑和压抑。
哪一个人,又是大公无私的呢?竟然看不得别人好——看不得臆想之中揣测的那个人获得幸福——不,不希望他幸福,一点也不希望。
也因此,就更是愤怒,彻底失控了:“秦尚城,你根本不必来找我。辛辛苦苦为的什么呢?你随便另找几个女人不好么?反正我也没待你好过……我老了,我什么都算不得了,就算你要的姿色都没有了……你还找我做什么?你走啊,我根本不希望你来找我……”
“真的不希望吗?”
她在黑夜里,竟然泪眼朦胧。
是啊,真的不希望吗?她竟然无法回答。
那已经是一种习惯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种习惯。已经漫长地深入了骨髓里,无关乎爱与不爱,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深厚的情意,仿佛他就是自己的兄长,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唯一可以求助的守护神。是漫长苦难之后,唯一的一点温暖。能给自己,给小虎头,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了。
四周那么安静,只有他的反诘,一遍一遍地在风里回荡:真的不希望吗?
她听不出疲倦,而是咄咄逼人的反诘。仿佛自己是很弱势的一方,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也许回答一声“真的”,他立即就会掉头走人。
飞将军——飞将军要纳妾了。
秦大王,秦大王累了。
都累了。只有自己还在折腾。她低声地咆哮:“对对对,就是真的,你不要找我,再也不许来找我了,你走,你走,秦尚城,你马上就走……你不走,我走……”她转身就跑。
可是,没有跑出几步,她的身子被拽住,他的温暖的气息重重地吹在她的耳边,呵呵地笑起来:“丫头,你是我的老婆,我一日没休你,你一日就休想跑掉。”
她彻底崩溃了,倒在他的怀里只是抽泣,声音却是压抑的,不让它在这个暗夜里传出去。秦大王紧紧搂住她,就如搂住一个不时会犯横撒泼的小孩子,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的确,以前我从没想过自己的一生会这样过,也从没想到,男人是不能纳妾的。这样说吧,如果我不是娶了你,我肯定会娶其他许多女人,只要是漂亮女人都可以,也许几十个小妾都可能……我向来认为,女人越多越好,越新鲜越好……”
其实,哪个男人不是这样想的呢?
只要有钱有权势,便可以纵情享受女人的青春和**,到最后更是生理上好色贪鮮的**索求,这也是美女们能提供给男人的最大功能,满足男人的眼球和**。而男人便得满足美女们们的虚荣心,至高无上的荣宠、名份地位。
古往今来,但凡成功男人,从帝王将相,到乡间土财主,莫不如此,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她的头侧在一边,那是一道灰褐色的竹篱栏杆。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隐隐绰绰的秋日的苗圃,里面许多野生的菊花。但是,黑夜已经隐匿了她们的颜色,完全看不清楚是美丽还是不美。
好一会儿,四周都是沉默无声的。
“可是,因为娶了你……丫头,我娶了你,感到很快活。以前再有多少女人,也不曾如此快活。就算再没有了其他女人,也算不得什么了……丫头,我娶了你,就是要跟你过一辈子。要和一个人,快活地过一辈子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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