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美好,一切都那么美好,世界充满了希望,人生也是,甚至,对于杀掉赵德基也充满了希望。尽管,她心里并不那么急切地存着复仇的念头了。甚至淡化了,只想活着,好好活着。
只因为秦大王这一次奇迹般的生还——他的生还,而带来无穷无尽的活力。
尽管,她自己还是有着林林总总的大小伤。却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欢乐,是那么奇妙的一剂灵药,令人不药而愈。
她总是拉着他的手,有时,脉脉地看他一眼。他纵然在重伤里,也觉得那种令人燃烧的柔情。
那是她的柔情啊,脉脉。
几十年了,才知道心跳的感觉。
行军很慢,到了傍晚,来到一个狭长的山谷。篝火燃烧,载歌载舞,在这狭长的山谷里,自成一个奇妙的热闹世界。刘武甚至还猎到了几只大野猪。但野猪貌似也吃不到什么东西,饿得精瘦。放在火上一烤,油香嗞嗞地冒着。
好不容易寻来的几大桶清水摆在旁边,终于可以肆意地喝上一大口。
花溶端着大碗,对着那一大筒清水俯下身去。
这一瞬间,她忽然停下,看着清水筒里的倒影。夜色,火光,不真切的一面镜子,那么鲜明地倒映出自己的满头白发——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自己的整头的白发。模模糊糊的,如整个青春岁月的伤势,如这一生坎坷的见证。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三十方出头,人未老,头先白。
甚至那满脸的沧桑。
以前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没想起,没留意。甚至在用刀割下头发煎煮的时候也没发现。当时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来不及辨认是否白发黑发。
秦大王说:“丫头,你真好看!”
不,那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自己,就如一朵花,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尘,就连最后的一缕芬芳也消失殆尽,变成了一株枯萎的草。
一株枯草而已。
她的泪水掉在水桶里,一圈细细的涟漪扩散。大碗慢慢伸进去,搅乱一桶的涟漪,泪如雨下,无声嚎啕。
一双大手抱在她的腰间。
她忍住那种哽咽,想要笑一下。嗔怪他竟敢挣扎着坐起来。可是,声音却梗塞在喉头,不能言语。他清晰地听到她的抽泣,无声的,只是肩膀微微颤动。这一瞬间,周围那么安静,只有水里的一圈涟漪,她的晃动的白发。
他要说什么,却是口拙的,那是心疼和心碎,却又喜悦,想要嗔怪她。真是小丫头,这算得了什么?白发黑发,算得了什么?
他略一用力,紧紧搂住她,腿还是跛的,差点仰八叉跌倒在地,他的声音也在哽咽:“丫头,白发有什么关系呢?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看的丫头。”
她转过身子,要搀扶他,他却不顾疼痛,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伏在他的怀里,痛哭失声。
他轻轻搂着她,手抚摸过那一头的白发,能活着,已经是最好看了,不是么?他笑起来,无比欣慰。
“丫头,来擦擦脸,你看,满脸的血污,这些日子还没洗过脸吧?”
“不,这水难得,只能喝,不能洗脸。秦尚城,你是觉得我这样很难看么?”
“当然——不难看。只是有点脏而已,丫头,你怎么会难看?你一直都是最好看的。”
她抽泣着,难道他洗了脸么?他很好看么?他自己还那么狼狈呢。
“哈哈,丫头,我们偷偷奢侈一把,来,我给你洗干净……”他伸手要去寻找帕子。她一把抓住他,闷闷道:“你躺好,不要牵动了伤口……”
“啊哟”他惨叫一声,才发现果然牵动了伤口。
“叫你不动你不听,快躺着。”
她柔软的手扶着他躺下,他凝视着那张憔悴的容颜,听着她闷闷地斥责,脸上露出真正愉悦的笑容。能够这样在一起,还能够享受她的搀扶,享受她的斥骂,谁说这不是上天的厚待了?
只是,他更想早点站起来,急于站起来,是自己该搀扶她!而且,再也不想看到她脸上有泪水了。
他轻轻唤她:“丫头,快来歇着。”
她不经意地擦了眼泪,温顺地走过去躺在他身边。火把慢慢地熄灭,二人都没有再说话。良久,秦大王已经听到她发出细微的呼吸声,睡得那么熟。他在黑夜里凝视着那张脏脏的面孔,那么美丽!他轻轻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满心甜蜜,以后,就是这样的日子了么?
当然!
第二日一早,刘志勇就赶来了。刘武和花溶自然都十分高兴,三人厮见,别有一番亲切。只是花溶没见到儿子,终究有点遗憾。刘志勇忙解释,说路途危险,不敢带小虎头上路,花溶这才略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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