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王,他究竟在哪里?
他是否还活着?
两柄开山刀同时砍向花溶,在她的背心,撕碎的袍子如荆条,飘扬,模糊,在火光里,细碎碎的,和她的满头白发一样……刀风滑过那些细碎的背景,然后,即将深入她的背脊,终结她这充满了痛苦、逃亡、不甘、颠沛流离的一生!
秦大王怒了!
他巨吼一声,须发倒竖,目眦尽裂,硕大的身躯仿佛在暴涨,没有任何的搀扶,跃上了一匹冲上来的大黑马——那是他的大黑马,在忠心地寻找着主人。
它听到这嘶声,竟然矮了下身子,他一跃而上,手里的割鹿刀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丫头……丫头……老子要杀光你们这些金狗……金狗……”
就如一头疲惫的狮子王,在最后一刻凝聚能量,捍卫着自己的族群,自己的女人。
两道鲜血飞溅,两颗人头瞬间落地。割鹿刀,幽幽的,泛着一股血清色,那么寒冷。
花溶身子一软,他手一捞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搂住:“丫头,丫头……”
她笑起来,精神一松懈。啊,就是死了么?死了也行啊。
身后,一柄长枪拦住了追上来的金兵,是反应过来的陆文龙,这一刻,他忽然长大,头脑那么清楚,又或者是下意识地,只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大声吼道:“大坏蛋,你快跑,带妈妈跑……”
秦大王正要赞他一声好样的,一开口,那股气忽然泄了下去,再也没有丝毫的精神,仿佛元神已经耗尽了,就如一盏灯,马上就要熄灭了。他的手一松,花溶几乎掉在地上,可是,她却马上反应过来,焦虑地喊:“秦尚城,你怎么了?”
他的高大的身子,一个劲地摇晃,要从大黑马上掉下去。可是,豹子般的大眼睛却大瞪着,看着眼前焦虑的人儿,忽然有点恍惚,她如此焦虑——她因何焦虑?
她一跃身,又上了马背,伸出手臂搀扶着他,牢牢地,焦虑地喊:“你坚持住……秦尚城,你不许死……”
“丫头,我,不想……死……”她都焦虑地活着,自己怎么能死?自己怎么想死?不,一点也不想。可是,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金星乱冒,仿佛死神在靠近,飞速地骑着风火轮,拿着拘魂魄的大火圈,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套。
他愤怒着,伸出手,要把这个黑白无常赶走,大声地咆哮:“滚滚滚……滚……”可是,声音却那么微弱。命运,这就是可怕的命运。
“你不许死,死了我再也不会理你了……秦尚城,你不许死……你听见没有……”她尖锐地叫,白发扫在他的面孔上、眼前。
触目所及,一片惨白,比眼前的金星更加刺眼。那是她的白发,白发啊!自己怎能只剩下她一头的白发,独自在这个世界上流浪?他彻底怒了,就算是命运又如何?命运又算得了什么?不死,就是不死!
她的身子剧烈地发抖,根本扶不住他要倒下去的高大的身子。
“丫头……”他的身子摇晃得更加厉害。
她牢牢从后面拉住他的腰带,就像一个小孩要抱住一个大人,却又怎么抱得住?因为惧怕,手又不停地往下滑,惊惧地要哭泣,又哭不出来,牙齿格格的,不停地哆嗦:“你要死了……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一口气要掉下去,却总是在喉头打转,耳边模模糊糊的,全是那个绝望的声音:“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自己都还没好好照顾她,怎能死?怎能?自己死了,谁还能照顾她?
他迷迷糊糊地,只是不停地想要拥抱她:“丫头,丫头……我一辈子都会照顾你,不要怕……别怕……”
“快,抓住秦大王……”
“四太子说,只杀秦大王,不许杀其他人……”
“只杀秦大王一个……”
“快砍下秦大王的头……快……他跑不了了……秦大王,你跑不了了……”
是金军,陆文龙,他毕竟抵挡不住这样数量的金军。就算是金军顾忌着,不敢杀他,他也抵挡不住,几人跟他缠斗,其余人等已经冲上来,务必要宰掉那个狮子王的人头。
“杀掉秦大王,赏赐黄金一万里……”
“秦大王,快说银子藏在哪里?”
“若能交出贡银下落,还可饶你不死……”
“杀了秦大王……”
他们还在寻找,因为这群人已经快牺牲殆尽,却至今都没有任何贡银的迹象。就连被疯狂冲昏了头的金兀术也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这群人没有携带银子离境,那么,银子在哪里?
混乱中,他仔细地看,秦大王,花溶,这两个关键人物都在这里了,银子还会去哪里?
难道还留在金国境内?还在燕京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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