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意,哈哈,我真喜欢……”
他一个人不停地叽叽喳喳,仿佛第一次领略到“父母双全”的快乐,那种受到极度宠爱的属于孩子的喜悦。
花溶默默地听着,越是这样的时刻,她越是不愿意泼孩子的冷水,哪怕是假象,她也愿意极力维持他这种短暂的快乐。
金兀术拉着儿子的手,看着远处已经开始点燃的火堆。陆文龙顺着他的目光,高兴道:“阿爹,今晚我们要举行大宴,你留下吧,很好玩的……”
金兀术刚要答一声“好”,花溶却先开口:“文龙,那不是大宴,是招魂,是祭奠族人们死去的灵魂。你阿爹不适宜留下。”
金兀术满面失望,他自然知道这是招魂,如果他留下,相信大蛇部落也会很高兴。可是,花溶摆明了就是赶自己走。
“花溶,我想陪陪儿子,这也不行?”
“你如果想陪他,可以带他一起走,朝夕相处岂不是更好?”
他蓦然起身,有些恼恨。他知道她的打算,只要扔掉了这个“包袱”,她就可以轻装上阵——去送死了!自己却偏不如她所愿。
陆文龙急忙拉住他:“阿爹,你要去哪里?”
“天色不早了,你阿爹该回去了。”
他终于忍不住了:“花溶,不用你催促,我自然晓得走。”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前面,金军已经列阵,等着主帅一声令下,启程返回。星夜赶路,再见,不知何时。陆文龙依依不舍地追上去:“阿爹,你什么时候再来?”
“只要你妈妈同意,我随时都会来。”
球踢回来了,花溶却并不接招,佯装没听见。
金兀术跟儿子说了再见,挥挥手,翻身上马,乌骓马嘶鸣一声,在夜风里十分亢奋地嘹亮着。他忽然回头向儿子招手:“文龙,你过来,阿爹有话跟你说。”
陆文龙跑过去。他声音很低,父子俩几乎是在窃窃私语,陆文龙的脸上逐渐有了笑容,只一个劲地点头。
他十分喜悦:“阿爹,你再也不会生妈妈的气了?”
“不,阿爹立誓,既不打她也不关她了”他思索着,知道孩子对那一段记忆犹新,所以分外慎重。
“你告诉她,阿爹喜欢她,一辈子都会待她好。”
“阿爹,你为什么自己不说?”
“因为她听你的话。你说了她才会相信。儿子,你忘了我们大金立誓的规矩?要找一个证人,还要两块石头……”金兀术十分神秘地一笑,竟然真的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石,那是可以一分为二的一种玉佩,十分罕见,做工精细。他悄然递给儿子一半,“儿子,拿着,这样你就是证人了,以后阿爹就不敢待你妈妈不好了,知道了么?”
陆文龙赶紧将玉石揣在怀里,他在金国长大,熟知此中习俗,立即明白父亲的笑容下面的慎重其事了。他拍手称快,也学着阿爹的样子神秘地小声说,十分得意:“哈,对啊。有我作证,以后你就不敢待妈妈不好了……”
“儿子,你真聪明!”金兀术拍拍他的肩,这才满面笑容不经意地看一眼花溶的方向。
陆文龙兴奋地搓着手,金兀术十分满意,这才打马就跑。
陆文龙追逐着他的身影,直到众人走得毫无踪影,才跑回来。在开满鲜花的河岸,他迎着晚风奔向花溶,一把拉住她的手,十分喜悦:“妈妈,阿爹叫我告诉你……”
“什么事?”
“他说他喜欢你,以后一定待你好,也待小虎头好。阿爹也很希望我们三个能在一起,他说只要我乖乖的听你的话,天天跟着你,孝敬你,我们终究有一天会在一起……”
花溶惊愕半晌,金兀术竟然这样对孩子说话。
“妈妈,你说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前方,晚风发出飒飒的声音,夜幕降临,这片丛林开始阴森起来。空气里仿佛都是血腥的味道,提醒着曾被各种毒蛇化为腥味河水的千万具尸体。
有资格要求爱和浪漫的,永远都是胜利者。金兀术,他现在是被胜利冲昏了头,大大地逾越了自己的本份——以为一切都可以手到擒来,正在大肆表演“铁汉柔情”。
金兀术,其实是一个伶人!
一个不切实际的伶人。
一场大雨,周围的山谷如水洗过一般,褐色的沙子光滑而洁净,周围的灌木绿得如一大团大团的黑丝绒。
昔日练兵的山谷已经寂静,大部队和粮草已经先行撤离,只剩下三千人马,搬运最后一些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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