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一时三刻还不能渗透秘密的丛林,可是,花溶却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因为前面的火把,忽然就熄灭了,显然是被大雨淋熄的。金军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迷失了方向,又怕陷入包围,不得已,便退回了驻地。
得此喘息,众人算是暂时摆脱了杀戮,可是,这一群老弱病残折损这么久,又如何能顺利走出丛林?
花溶问一位年老的长者可否冒雨前进,可是,老者却摇头,说这样的大雨天,往前走也是死路一条,幸好没再打雷,否则,呆在这里,迟早被雷劈死。
这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大雨停后,却陷入了更加漆黑的世界,此时,正是黎明之前,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又不敢生火,怕引来金军。
陆文龙不怕战场上的厮杀,却害怕这铺天盖地的黑夜,紧紧抓住妈手,牙齿微微打颤:“妈妈,会不会有魔鬼?”
花溶紧紧搂住他,刚刚差点失去儿子的一幕几乎令她崩溃,她在儿子耳边低声说:“不要怕,有妈妈在,魔鬼也不敢来。”
“小哥儿,我真的想不到秦大王是这种人……”扎合的声音传来,愤愤的,带着一股黑夜的焰火味道。
花溶忽然想起先前那一幕,问到:“扎合,那个安罕是什么人?”
“他跟我早前在同一支军队里服役,有一次他受伤了我曾救过他,算是跟我有点交情。不过他后来高升了,听说是在完颜海陵麾下,怎么又调归四太子了?”
陆文龙听得是熟人,喜道:“扎合叔叔,我们岂不是有救了?”
扎合苦笑道:“他只是个小将,做不了主,今日已经算放我们一马了。文龙,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花溶在黑暗里凝视他的方向,忽然热切起来:“扎合,你可不可以带文龙先走?”
“小哥儿!”
“妈妈!”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又也许是在黑暗里久了,已经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眼睛能看到一点点东西了。三人身上都是尘土鲜血,尤其是花溶,她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浑身**的,已经没有了个人样。这是临安一战后,她遇到的最凶险的一次。只是,那一次还有丈夫并肩作战,这一次,却是自己带着一个儿子,朝不保夕。
陆文龙也是浑身**的,花溶拿出一块湿润的帕子擦在他的脸上,洗去他脸上涂抹的野人孩子的色彩,孩子又露出了白皙俊美的容颜。
“妈妈?”
“儿子,你洗干净。”
“为什么?”
花溶摇摇头,无法向儿子解释。心里怀着可笑而又微弱的希望,如果四太子看到这个孩子,看到他的本来面目,希望他不要痛下杀手,如此而已。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逐渐升起的朝阳里,扎合看着她认真替儿子洗脸,他虽然粗豪,也眼眶发热,转过头,不忍看这一幕。
已经喜好了,英俊少年虽然身上有些微轻伤,可是,他已经长身玉立,快跟母亲一样高了;然后,明年、后年,他就会大大超过母亲,真正长成一个男子汉了。
花溶拍拍他的肩,柔声说:“文龙,你先过去喝点水吃点东西。”
陆文龙也渴极了,他一走开,花溶才看向扎合。二人目光相对,扎合才低声问:“小哥儿,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也压低了声音:“扎合,我不想让我的儿子遇到危险,我希望他活着,你如果带他出去,就一定去找小虎头,代我照顾他们兄弟俩……”
扎合声音哽咽:“小哥儿,你怎么不走?你带文龙走!”
“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找你们。”
“你骗人!小哥儿,如果能走,你为何不跟我们一起走?”
花溶失望地看一眼身后的男女老幼,这场战争,直接也好间接也罢,或多或少也算是自己带给他们的,自己怎能独自逃之夭夭,让他们血流成河?人家都说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难道女人就能临阵脱逃?这是她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是岳鹏举带给她的习性!
“扎合”她压低声音,“小虎头的地址我告诉你,你一定要去找他。他无人照顾……”
“秦大王安顿了他就会照顾他……”扎合原本理直气壮,此时,却说得毫无底气,秦大王连花溶都不救,何况她的儿子?
花溶的眼神十分黯淡:“扎合,鹏举只有这一丝血脉,如果小虎头有什么意外,我这一辈子就算活下去也没有指望了,扎合,请你帮帮我,求你了,扎合。”
“不……小哥儿,你走。”
“扎合,算我求你了。你就替我做这一件事好不好?如果小虎头无人照顾,他该多可怜?”她声音哽咽,小虎头独在异乡,已经无父无母,可他却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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