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重重,甚至他放在衣橱里的那包新衣服。若是给李巧娘的,怎会又放在自己的衣橱里刺激自己?原来,竟是他替自己买的。
百忙之中,他还惦记着替自己买衣服,这对鹏举来说,又怀着怎样的心情?
更何况,临走那天早上,看到鹏举都还是一身旧衣衫。他若要“纳妾”,怎会连衣衫也不换一件?往日忽略的许多疑点一一浮上心头,自己也越想越不对劲。
可是听秦大王的说话,岳鹏举分明又已经纳妾,既然如此,夫妻二人,就真是恩断义绝,其他的,又还有何说?
鲁达实事求是:“阿妹,皇帝称孤道寡,疑心病重。你也是知道的,本朝太祖是武将兵变起家,所以防范武将是一贯的传统。哪怕岳鹏举毫无二心,赵德基小肚鸡肠,也会防备。送来美女并不稀奇……”
醇酒美妇,自来是消磨文臣武将意志的最好法宝。唐朝名将郭子仪到了80岁,身边还是美女如云。为何?并不是他80岁了,真就还那么英勇无“敌”,能够ooxx,而是他太过位高权重,为躲避皇帝的猜忌,不得不如此。
“阿妹,洒家看来,你和鹏举有个最大的隐患。你二人太过节俭,鹏举如今位高权重,你二人竟然清贫如斯,你想,赵德基如何放得下心?”
花溶一怔。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军费紧张,民众被搜刮,痛苦不堪,所以,她从来没以为用俸禄贴补军费有什么错,而且,这还是替朝廷减负呢!可是,鲁达如此一说,她才意识到,也许在赵德基看来,你岳鹏举百战百胜,却又什么都不爱,无欲无求,岂不是在贪求更大的?
所以,不停送来美人,希望英雄好汉在缠绵缱倦的床第间,将胸中的风云之气和豪迈抱负或者野心勃勃,消磨殆尽,安于现状,以免有僭越之时。
“洒家在老种经略相公帐下时,见那些稍有抱负的将领总是为朝廷所不容。你看,如今天下四大将,张俊、刘光,每每对敌,总是望风而逃。可是,赵德基依旧信任他们,让他们掌握重兵。观战例,这二人究竟有何资格和面目掌握十万大军?无非是张俊贪,刘光好色,赵德基认为他二人胸无大志,不构成危害……”
花溶想起张俊家的“没奈何”大银球。因为太过巨大,连小偷都偷不走。
她长叹一声:“难道要鹏举也学张俊一般?”
“他要么学张俊,要么不容于赵德基。”
花溶到此豁然开朗,对丈夫的满腔怨恨,也慢慢淡去,只觉得有些悲哀,只怕自己已经走了,鹏举还沉浸在新婚燕尔,连自己离开也不曾发觉吧?她摇摇头:“既是如此,我就成全他,也罢,也罢,今后皇帝要赏赐他多少美女,他也可以放心接受,免得被猜忌……”
“阿妹,若是洒家查证他真的纳妾薄情,一定不会饶恕他。”
“鲁大哥,不需如此,我已决意跟他离异,他的婚娶各不相干。”
鲁达知她在气头上,说的是气话,现在做不得数,自己如何劝说,也是不会听的,也不再劝,却说:“阿妹,你饿了不曾?洒家去给你弄点吃的。”
“有劳鲁大哥了。”
不一会儿,饭菜上来,无非是清粥小菜,末了,鲁达变戏法般拿出一大锅狗肉汤,哈哈大笑:“阿妹,你运气好,洒家许久没抓到野狗了,今日下午窜来一只……”
花溶将心里的乌气、龌龊倾诉完毕,又奔波日久,早已饥肠辘辘,也不客气,就和他一起吃饭。
吃了饭,鲁达将她安排在他们夫妻上次来访时住过的外面俗家草棚。但担忧她一个孤身女子害怕,觉得不妥,便将她安排在东林寺的西厢。这里香火旺盛时,曾是外面有钱的大户人家来寺庙做法事、道场等长时间的活动时所盖之地。极盛之时,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在这里住上三五月也是有的。但现在已经鸦雀无声,满是蜘蛛网。
鲁达亲自替她打扫,花溶看不过眼,便抢先自己动手,二人一起,很快将一间屋子收拾干净,推开窗子,但见外面花木复苏,一棵参天的银杏树茂盛地遮挡了屋子,一圈野生的紫藤花爬上青砖碧瓦的屋檐,微风吹来,清幽静谧。
鲁达笑道:“阿妹,你且先住下。明日洒家再看看有何需要维修的。”
“已经很好了,多谢鲁大哥。”
鲁达走后,花溶关上门,躺在坚硬的床板上,可是,哪里能睡得着?这里,原本是自己和鹏举约好的归隐之地,如今,只得自己孤身一人前来。他在做什么?连寻自己一下也不曾?尽管为鹏举想了一千个原谅的理由,但一想到李巧娘,想到他二人竟然成亲,此时在做什么?这一想,又是头疼如裂,但觉开着的窗子,吹来的风寒冷入骨,手脚也气得冰凉。如此反复折腾,直到天亮才慢慢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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