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溶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心里叹一声,天下竟有如此大度的女子,按照儒家伦理道德,也算得一等一的贤惠了。
她热情地叫一声“岳夫人”,花溶尚未回答,只听得一声嚎哭,眼前一花,一个妇女披头散发地冲过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岳夫人,你可要替奴家做主……”
花溶翻身下马,高四姐已经扶起她,原是岳鹏举属下勇将王贵的妻子。
王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披头散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奴家真是命苦。我家老爷新娶了潭州城里的美妓,一进门,就不把奴家放在眼里,可是,老爷偏袒她,丝毫也不顾念夫妻情谊。那小骚狐狸到底有哪点好?不过仗着年轻,才十七岁,迷得老爷三魂掉了两魂……”
花溶站在原地,根本说不出话来。
王氏还在嚎哭:“岳夫人,我家老爷生平只服岳相公,您一定要叫岳相公训斥他,您要替奴家做主,那个小狐狸精好生猖獗……”
二人对王氏劝解一翻。高四姐心里暗暗叫苦,不时偷看花溶脸色,但见她并无异样,才稍稍放下心来。
因为这番阻挠,花溶回到家时天色已晚,不一会儿,岳鹏举也归来。
岳鹏举熬夜这些日子,神情疲惫,双眼通红,一坐下就捂着眼睛,呻吟一声。花溶忙问:“鹏举,你这是怎么了?”
“我眼疾发作了。”
原来,岳鹏举当初冲进火海救她,烧了眉毛,也伤及眼睛。当时不曾在意,留下隐患,如今一发作,简直苦不堪言。
花溶起身正要服侍他,李巧娘已经抢先拿了帕子上来,焦虑地说:“相公眼疾又发作了?可惜这里没有治眼的名医……”
花溶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李巧娘将帕子蒙在丈夫的眼部,动作娴熟。她这才意识到,丈夫的眼疾已非第一次发作。
她又后悔又愧疚,自己这段时间,的确忽略了对丈夫的照顾,连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可是,李巧娘,她一直伺候着,不是么?有无自己又有什么相干?
好一会儿,岳鹏举的疼痛稍微过去,李巧娘才柔声说:“恭喜相公,贺喜相公,又取得大胜。”
岳鹏举因为胜利,心情大好,笑着点点头。
花溶但见他二人眉来眼去,慢慢开口:“既是如此,不如双喜临门,把喜事办了,也给巧娘一个名分。”
岳鹏举坐起身,接口说:“是啊,这些日子,也太委屈巧娘了。”
李巧娘恭顺地微微弯腰:“奴家服侍相公是天大的福分,何来辛苦?”
“既是如此,事情就要马上解决,拖着也不是办法。”他转向妻子,似笑非笑,“十七姐贤德,处处替下官着想,我若不答应,岂非不识好歹?”
像被谁狠狠捅了一刀,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花溶却强笑着点点头:“好,就依你。”
李巧娘喜出望外,跪下去不停叩头:“多谢相公恩典,多谢夫人恩典。”
…………
岳鹏举亲手扶起她,细看她一眼,这才说:“巧娘如此才貌,做妾也实在委屈了。下官必得备办一份像样的排场,决不让你寒碜。”
“多谢相公。奴家但求能为相公生下一儿半女,就是天大福分。”
仿佛被人狠狠煽了一耳光,花溶情不自禁悄然挪了挪脚步,可双腿如灌满铅块,根本动不了分毫。
她怔怔地看着二人,雄姿英发的岳鹏举,娇羞无限的李巧娘,二人皆是最好的如花年华,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忽然想起王贵的妻子,年华老去,美妾进门,自家一天一天为丈夫所厌憎,无以立足,蓬头垢面,出尽丑态。
“十七姐,家里还有多少积蓄?”
岳鹏举口里问她话,眼睛却看着李巧娘,花溶情不自禁随着他的眼神,但见他含情脉脉,也许是名分确定,再也无所顾忌,而李巧娘,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显露出少女迷人的风采。
岳鹏举向来节俭,这几年下来,单是他的俸禄和功勋的赏赐,原本也该家财万贯。但余财全部贴补军需,二人走到哪里,几乎财物就是哪些。放眼四周,除了每到一地搜寻的一些散佚的书籍字画,虽说不上家徒四壁,但却是古董玩物一件也无,花溶本人也没什么值钱的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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