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易怀宇安睡身侧的夜晚,苏诗韵总是在漫长绣工中捱过,不是不想睡,而是担心得无法入眠。
都说沙场无情,苏诗韵是没看过两军交战的情形有多惨烈,但她听过战死沙场的将士妻子痛哭,见过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地上祈求孩子归来,于是理所当然地把沙场想象成最可怕的地方,夺走人们所爱之人的修罗场。
她深爱着易怀宇,所以担忧愈胜。
“娘亲,我和皇兄去休息了,娘亲也早点睡。”易宸璟揉着干涩眼睛来道晚安,见苏诗韵还在烛灯下绣着绢帕,不动神色顺手抽走,“这帕子好漂亮,我去拿给皇兄看看,明天再给娘亲送来。”
“哎……”
苏诗韵想要拿回绢帕,敏捷机灵的易宸璟哪里肯让她?小巧身子转了几圈就躲开苏诗韵跳到门口,露出洁白牙齿笑了笑,飞快消失在夜色里。
没了打发时间的活计,困意很快汹涌袭来,苏诗韵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到床边,从妆奁中取出一捆干草悬挂在床头——易怀宇的睡眠越来越不好,她听太医说这种叫做“香巍”的草挂在床头有助安睡,于是便要来一大捆备着,易怀宇睡前就挂上。不料时间久了竟成为习惯,有是易怀宇不来,苏诗韵仍下意识挂好香巍草,闻着淡淡微香孤单入梦。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细响闯入苏诗韵耳中,睁开朦胧睡眼,也不知烛灯什么时候熄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谁在外面?璟儿吗?”苏诗韵硬着头皮轻喊一声,外面并无人回应。
联想起白日里司马荼兰遇袭,本就胆小的苏诗韵一阵战栗,一股凉气由脊背上蹿到头顶,刹那间睡意全无,只剩惊慌恐惧。
窸窸窣窣的声音仍时断时续,苏诗韵喊不敢喊、叫不敢叫,生怕惊了外面的歹人引来袭击,可是藏在房间里干等也不是办法,假如真是有人想要行刺她,躲能躲到何时呢?再说易宸璟和易宸煜就住在旁边几步远的房间,如果他们两个出了事怎么办?
苏诗韵越想越焦急,忍不住几滴眼泪落在颤抖不止的手上,恐惧卡在喉咙里,化作几声微弱呜咽。
时间一点点流逝,躲在房里的苏诗韵与看不见的危险对峙着,耳边听得沙漏细响,却不是人间是何时辰。躲着躲着,苏诗韵忽然想起易宸璟有起夜的习惯,每到丑时末天微亮时必须由宫女服侍着去趟外间解决,若是那宫女一来岂不是要惊动外面的歹人?
纵是有多深的畏惧、多大的恐慌,想起自己亲生骨肉时,做母亲的都会生出无穷勇气。
苏诗韵忽然不再颤抖,咬咬牙从地上站起,悄无声息披上外衣,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前,一点一点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眯起一只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声尖叫,吵醒了夜色中的沉寂皇宫。
无弹窗在线阅读:www.5du5.net 手机同步更新:M.5du5.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