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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祁道:“没有组织的工人,当然就如同一盘散沙,个别的举行罢工或者暴动,唯一的前途就是失败。但是如果他们被组织起来了呢?我在洛阳的这几天,曾经探访到这么一条信息,前年洛阳的水运码头工人们曾经举行过联合罢工,要求减少在夏季中午工作的强度,罢工持续了十天,码头主们最后妥协了,答应了工人的要求,还在夏季提供免费的盐水。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峥嵘初露,将来如果整个洛阳城的工人们都举行罢工那么该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啊!”
洪承畴只要想一想自己所经营的泉州码头,如果那十万工人一起罢工,他就会觉得冷汗直冒:组织起来的工人比什么蛮族部落都要可怕。这个简单的事实东林党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得很。
“那么该如何让他们不能组织起来呢?”
程祁淡然一笑:“陈涉吴广之前并非没有延误期限的戍卒,黄巾白莲之前民间也并非没有宗教社团。天下大势已经如此,缺少的不过就是一个领头人。而现在辽国已经有一种墨家主义,不知道亨九先生可曾听说过?”
“墨家主义?”洪承畴想了一会,摇摇头:“这或许是学术上的事情,老夫并未多闻。”
程祁道:“几年前可能还只是学术上的事情,但是现在它已经成为了一种社会思潮。并且已经跨越国境,传播到我大宋境内来了。”
“哦?愿闻其详。”
“墨家主义以平等为号召,主张经济、政治和社会三大平等。经济平等就是要让企业主把从工人身上剥削走的财富吐出来平均分配给工人,政治平等是要让工人也有参选权去决定国家大事,社会平等则是要取消一切依据财富或者出身的不平等,主张所有人都一律平等,都有充分独立和自由的权利。”
“这未免有些太惊世骇俗了。”
“是的,这些主张在辽国也受到很大的打压,因此他们纷纷来到风气更为宽松,对各种异端均报以容忍态度的大宋。并且还打算以此为据点,宣扬他们的墨家主义理论。”
洪承畴稍稍思忖便觉得有些不妙;“这些主张,应该是很和那些工人们的胃口啊。”
“正是如此。工人是水,墨家主义是鱼,两者一相逢,便如鱼得水。之所以他们在辽国没能掀起大风浪,是因为辽国的工人还不够多,但宋国工业化已经接近完成,工人遍布各大城市。墨家主义者只需要因地制宜的做出一些调整,他们便在我们这里大有所为。”
彭友直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还不翻了天啊。”
程祁微微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事情瞒不了谁。工人们迟早有一天会觉悟起来的,与其坐等他们被墨家主义发动,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若能懂得一些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大宋朝的百万工人,只会成为国之柱石,而不会成为冲垮长堤的滔滔洪水。”
洪承畴坐得更加端正了:“还请小先生见教。”
程祁竖起了两根手指:“我有内外两策,不知亨九先生愿意先听哪一策?”
“先听内策如何?”
“内策便是变法,颁布社会福利法案,提高工人待遇,让墨家主义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再也掀不起风浪来。”
“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