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不愿再久待,指着沈老夫人那处还有事儿,掀帘出房时,听见何氏嘲言讽语地:“站着说话不腰疼,哪里知我这里孤儿寡母的苦,竟想瞒我哄我欺负我.......”
陆嬷嬷叹息一声,径自去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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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田姜,见暮色西沉,即换身衣裳披了斗篷,领着陶嬷嬷及沈容从栖桐院后门出,那里已备下一辆寻常马车,待得坐稳,即摇摇晃晃朝桃叶渡口而去。
穿街过桥,鹜霞横飞,陶嬷嬷见田姜阖眼养神,自揭帘子朝外望,含湿带凉的风直扑人面,原来已至鸳公河边。
田姜下了马车,走十数步即至桃叶渡口。
打鱼船条条归回,渔人披蓑戴笠、点棹挥橹寻着靠岸空隙,渔妇则蹲在船尾量米煮饭,袅袅炊烟迷人视线。
远处画船檐挂两盏明角灯,有丝竹及歌女隐隐约约弹唱声。
风过耳鬓,她紧了紧斗篷衣襟,昏黄河面,冷色连波,波上寒烟砌。
一条画船缓缓荡于石阶前,歌妓揩帕子朝田姜招手,满面风情万种,嘴里嗤嗤地笑:“那可是沈夫人?瑛爷等着你呢。”
田姜扶着陶嬷嬷的手上船,欲往舱中去,串串珠帘前又是一歌妓抬手拦:“只能沈夫人进去。”
沈容蹙眉:“我不进去,但夫人身子不便,总得有嬷嬷陪着。”
歌妓笑眯眯地:“那夫人就请回罢。”辄身拨帘猫低腰就走。
田姜朝沈容陶嬷嬷一摆手,随她后面进了舱。
雕花大窗被叉杆撑开,毡帘半卷,但见河上晚烟渐散,一轮明月映得半船雪亮,舱央黄铜大盆燃着炭火,搁着一张黄花梨四方漆桌,桌面摆着酒菜茶水,两把面朝河景的楠木搭软垫六方扶手椅,已坐着个男子,正一边望月,一边捏盏吃酒。听得脚步声近前,并不回头,只淡道:“沈夫人请坐。“
田姜在渡口等时脚冻得僵了,此时也不客气,就椅坐下,踏着脚炉面儿取暖,不落痕迹的拿眼睃清风,倒不能再称他清风,而是曹瑛,那一身锦衣卫千户的青绿袍子,衬得他气势凌厉逼人。
田姜抿了抿唇,想想道:”扶柳胡同那次,谢你搭救我。“
曹瑛朝她看来,嗓音很浅淡:”沈夫人恐是认错人了。“
.......装罢你!田姜无所谓,从袖笼里取出那根油金簪子还给他:”不知曹大人寻我来所为何事?“
曹瑛接过簪子横插绾起的发中,再执壶替她倒盏滚茶,漫不经心的样子:”若夫人不知为何事来,就请回罢,我素不于蠢人多聊话。“
田姜好歹曾与他打过交道,怎知如今脾气倒愈发的古怪了,即然无需多客套,她把恭维谄媚之词掐弃,索性开门见山道:“曹大人要怎样才肯救沈二爷出昭狱?”
曹瑛眉梢微挑,月光洒进他的眼眸里,嘴角渐渐噙起:“若我救得沈阁老出昭狱,你.......打算怎麽报恩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