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姜脑海里有些浮光掠影一闪而逝,却滑溜若鱼儿般拿捏不住,只徒留几许莫名的萋然。
几个穿锦衣的妇人,唱着悦耳的“撒帐”曲,抓起金钱彩果,大把大把往新人身上洒。
田姜并拢的腿间滚了个银元宝,她黯淡的眸瞳瞬间一亮,捏红帕子的手,不露痕迹朝元宝拂去,眼见尽收囊中,却见有只熟悉的大手伸过来,捏起元宝角拿走。
煮熟的鸭子也飞....忍不住咬咬嘴唇儿,喜婆端来两盏银酒钟,伺候着他(她)俩挽臂饮完,再让各自将盏儿扔到床下,沈二爷先掷,田姜闷闷地也掷了,听得围观的喜婆妇人弯腰细细察看,再拍着掌笑嘻嘻地:“恭喜新郎倌新娘子,瞧这酒盏一个仰一个扣,是大吉大利之兆,见着有喜,赏钱可少不得。”
沈二爷噙着笑道:“赏!”
田姜不敢置信的探身垂颈望.....这也行!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
房里的各种仪式已差不多,赞礼请沈二爷去前厅赴筵与众敬酒,他颌首站起走了几步,又辄返回田姜跟前,温和低问:“饿麽?要不要送些吃食来?”
那赞礼耳朵倒尖,听得分明,忙摆手插话,不合礼制。
“不饿。”田姜摇摇头,她还对那锭银元宝耿耿于怀,本来是饿了,现饱饱的。
沈二爷笑意深深,看着眼前人肌肤似雪,嫁衣胜火,抻着腰骨端正坐着,如花美眷,实不负他虚度地似水流年。
闭了闭眼怕只是场梦,再睁开佳人还在,有些好笑自已患得患失,他伸手摸了摸田姜的脸儿,终于转身随赞礼而去。
看着众人围簇着沈二爷打帘走了,房里恢复了静谧,田姜吁口气,这才有闲心打量四周,高高的龙凤红烛正孳孳燃烧,屏橱桌杌等陈设看着名贵又精致,想必所耗不菲。
从窗棂外透进桂香来,暗盈了满室,她慢慢走过去,原来院里种了几株桂花树。
今又是中秋,明月高悬,亮如银盆,檐前挂着大红宫灯。前院欢声笑语,混着咿咿哑哑唱曲声,由夜风相送而来。
她站了会儿,转身不慎踢到绣凳,帘外守着的仆子,大抵听到房内有动静,一个容貌端庄的丫鬟探身进来见礼,自唤采蓉,是沈老夫人调拨过来伺候二夫人的。她笑眯眯地问可有事吩咐。
田姜想了想道:“我有些腹饿,你端些糕点来就好。”
采蓉蹙眉为难的模样:“礼赞和喜婆特意交待过,需得二老爷回来才能上席面,礼俗不可破.......。“
算了!田姜有气无力地朝她摆摆手,径自坐回喜床。
那采蓉觉得二夫人首趟使唤她,就不能完事,心底委实不自在,上前陪笑问:“夫人可要吃茶?”
田姜点点头,她确实也有些渴。
采蓉很快便回来,手里端着黑漆描金彩绘鸳鸯图案的茶盘,里面摆放白玉茶碗,田姜接过揭开玉盖,是碗果仁甜茶,碗底卧着两枚去核龙眼肉,及三颗大红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