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旁边的男孩,他指着道,“跟这个小白脸比爸爸还亲吗?我都听雪莉说了,一个救生圈,你都让给他了,你是准备拿死来换他活吗?”
“爸……”方起州唤了一声,他是那个意思,但是在小虎面前不能这么说,于是冲他摇头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没事,”说着,他便真的跟没事人一样坐了起来,毯子从身上滑落,腰上缠着绷带,小虎立马给他披在背上,方起州拉起他的手掌,对方义博道:“总之您也看到了,我喜欢他到什么地步,所以别逼我了。”
他站了起身,似乎是扯到伤口了,抽了口气,“我先回去了,您别担心我,这个伤几天好了。”
“你躺下!躺下!”方义博身上也有着不少伤痕,当年他也这样硬汉精神,怎么着都觉得自己厉害,自己没事,现在却隐隐留了病根,有时候浑身都难受,却不知道到底是哪枚伤疤在疼。他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对着这样的儿子,又没法发作了,“你躺下,别跟我置气,我不逼你,不逼你……”
方起州还是没坐下来,“那你承认他了?”
方义博却不说话,要他承认这么个小白脸,他放不下脸来,故扭头道:“我只是暂时不管你,你总有一天会腻的。”他似乎无比笃定这一点,人的感情能有多久多深,他都知道的。
方起州摇头道:“不会腻的。”方义博并不了解他,所以并不知道,其实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产生这么重的感情,第一次让他觉得活得像个人了。
方义博拗不过他,好说歹说才肯去医院住着,时时刻刻都拉着那菟丝花的手,好像分开要死了一样。
到了医院,他也还在劝说,“你徐姨的侄女不比男孩儿好?长得也差不多,你怎么想不开呢,男的有什么用?能生还是……”他欲言又止,年轻时候,也有人往他床上送男人,那种比女人还漂亮的,但方义博是真对这个抗拒,可现在,老二私生活混乱,男的女的都玩,老大更叫人恼火,认准一个傻子不放了。
“二爷。”方义博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着,病房门外却出人意料地传来了徐菁的声音。
他诧异道,“你怎么来这儿了?”徐菁不喜出门,他还是知道的。
“我听说起州的事了,正好我在这附近,问了人过来看看,没事吧?”她走近了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没什么大碍,”方义博脸色软和了一些,“你有心了。”
“我打包了点吃的过来,”徐菁把保温盒放在桌上,“饿的话,起州可以现在吃点。”
“哎,我都忘了这茬了,还是你贴心,”方义博一路上光顾着着急和劝人了,儿子现在估计还饿着的呢。他打开保温盒,好几层,有饭有菜有糖,还有甜点,分量不少,两个成年人吃都足够。方义博亲自给他舀饭,嘴里说:“闻着是不是糖有些多,怪甜的。”
徐菁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细微意外:“不知道吧,可能今天厨师不小心加多了。”
方起州看了一眼那甜点,小熊造型,看着倒是女孩儿特别喜欢,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徐菁,道:“谢谢阿姨。”接着自己坐起来,唤来一旁因为有外人在而显得局促不安的小孩儿,“小虎,过来。”
虽然见过徐菁,但是小虎对她却没有丝毫的印象了,但是吃别人的东西是要说谢谢的,他这点做得很好,拿了块糕点,跟徐菁道了谢。
“没事的,多吃点。”她笑着看向小虎,又转向了方起州,“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方义博待了一会儿,也有事情来了,叮嘱了几句,说晚上还来看他,便走了。
方起州让开半边床位,叫小虎上来,问他,“好吃吗?”
他用力地点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徐菁送来的食物都偏甜,特别合小虎的胃口,这么一大盘,他吃得特别快,方叔叔一问,小虎才意识到自己在吃独食。他拿了块给方叔叔,“你也吃,很好吃。”
方起州轻轻摇了下头,“都留给你,我要半个好。”说着,他微微侧头,示意小虎把手上那半块递到他嘴边来。
小虎看着他,犹豫地捏着半块糕点凑到他嘴边,方起州一口叼过去,他含着小虎的手指,用舌尖卷走糕点屑,偏偏小虎还不自知,他自己也有吃完东西舔手指的毛病,方起州头靠在高枕上,偏头看着小虎吃得嗷呜嗷呜的,手指不知道在嘴里几进几出了,舔得干干净净。
“小虎。”方起州叫了他一声。
“嗯?”
方起州说:“我觉得很好吃,还想吃怎么办?”
“啊……”他苦恼地看向空掉的食盒,费劲地想了想,最后道:“那你问问,哪里买的,我去给你买回来!”
“不用这样。”方起州注视着他,因为伤口而不能洗澡,只擦了脸,看起来倒是没那么狼狈,他在小虎疑惑不解的眼神里,牵起他的手,一根一根地舔吻着他的手指。
小虎惊了一下,瞪着眼,“你怎么!怎么这样啊!”
他不会骂人,只会大叫,或是刚才那句“你怎么这样”。
方起州觉得,这种生气,瞧着特别叫人心痒。
他一声不吭地凝视小虎的眼睛,似乎是要望进他的灵魂里去了,那手指要被他舔得褪了层皮似得,放在嘴里反反复复地吮吸着。
小虎觉得身上突然好热,他起了鸡皮疙瘩,像是难受,想扯回自己的手,嘴里抗拒着“不要了”。
方起州哪能理会他这样,这种程度的抗拒,说明他能接受,他们专注地望着对方,或者说是方起州单方面的专注,而小虎是羞怯的,躲闪的。
持续了大概有好几分钟,小虎瞪着他,“还不够吗?”似乎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手指被当做食物这件事。
“不够,”方起州难能地有些无赖起来,他翻过了身,跨坐在小虎身上,“我还想这样。”小虎担忧他的伤口,叫他不要乱动的话还没说出口,被欺身而上的方叔叔给亲了个正着。
嘴对嘴的那种。
他呜咽了几声,因为知道叔叔身上有伤,也不敢乱动,眼睛因为方才那会儿哭得过了,而像只兔子,方起州吻着他的面颊,手握着他的后颈,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腰上的伤口。
“闭眼。”
小虎眨了两下眼,惊慌的,还有别的什么,没有厌恶。
“方起州……”
“你又叫我名字了,”鼻尖在他鼻尖上蹭了一下,他低声问:“知道我为什么要亲你吗,嗯?”
那声鼻音“嗯”得叫小虎浑身一颤,他脸臊得红透了,干巴巴道,“不……不知道。”
“因为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他越说话,靠得越近,小虎忍不住颤了几下睫毛,屏着呼吸,闭上了眼,方起州挨上他的嘴唇,头发垂下来几缕,有股海水的咸味,他声音特别轻微地说:“全世界只喜欢你。”
说完他便覆了上去,将小虎所有即将的抗拒或是回应都吞了进去。
小虎哪里听过这种告白,哪里经受过这种接吻,心跳得都不正常了,咚咚咚、咚咚咚,特别像拍了两分钟的皮球,因为加速度,在地面和手心来回弹动变得不合规律起来。
一瞬间,墙上的钟表停了,吊水的滴答声停了,风吹草动都停了,只留下唇舌交缠声,口水吞咽声。方起州吻得很用力,比昨晚上厉害多了,也可能是因为进步了,小虎仰着头不懂得拒绝也不懂得配合,任由方叔叔的舌头在自己的口腔内部捣乱,搅得他呼吸都不能正常,口水蔓延出来,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流,也不知道乱七八糟流到哪里去了,脖子上还是头发里,还是渗透到床单枕头上了。
他内心竟一点也不觉得脏或是反感,只是…为什么……他心跳得这么不正常呢。
小虎很费解,但他由于缺氧,根本不能好好思考,他都忘了用鼻子换气,最后受不了了,真的呼吸不过来了,才呜呜呜地叫唤出声。
方起州这才松开他。
摸着他的耳朵,他问道:“讨厌我这样吗?”
小虎可疑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喘着气,好像人生第一次呼吸那样。
“讨不讨厌?”他又问了一遍,侧过脸去吻他的耳朵了。
“不……不、你不要了!”小虎推拒着他,动作又不敢大,和欲拒还迎一样。
方起州自然是抓紧机会欺负他了,追问道:“是不讨厌还是不要?”
他脸红得厉害极了,眼神四处乱飘,磕巴道:“不……讨厌也、也不要,你不要、随便这样……我。”
方起州有些想笑了,“这里没人。”
“没人也……一样。”小虎觉得方叔叔实在是太过分了,可是提不起勇气去反驳他,方叔叔背后有伤,是因为要救自己,在只有一个救生圈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给了自己。小虎不是不懂得报恩的人,他打心眼里觉得方叔叔好、很好、特别好。让他没办法拒绝,没办法讨厌……哪怕这样对自己也……没办法。
“我还想——”方起州正打算得寸进尺,“小洲——”门被推开了,是卫斯理。
“呃……”卫斯理也没想到进门看到的是这副景象,他立马背过身,干咳几声,“你们继续。”
小虎更是觉得没脸见人了,头一下钻进了被窝里,露出毛茸茸的发顶来。
像只鸵鸟一样,一遇到什么刺激开始埋着脑袋躲了。
方起州暂时放过了他,重新翻过身,血有些渗出纱布来了,但他倒没什么感觉,卫斯理按了铃,叫了护士过来,嘴里数落道:“伤口还没好你这样玩……”他瞥向不肯见人的小虎,心里又是安慰的,小虎这样的,其实正好,不懂得背叛,只懂得人对他好,他也对人好,虽然他有些病情,但是小洲这辈子,怕是不会再放开这个小朋友了。
因为小虎在这里,卫斯理有些话没说,只说了一句:“游艇里有个军用信号屏蔽器,不是一般人能得到手的,好像和魏蓓蓓有些关系,还在查。”
卫斯理和二爷,他们分别都在查这件事,卫斯理的情报来源和方家是不同的,有些东西他查不出来,二爷可能查的出来,二爷查不出来的,他或许有渠道,这样正好避免了产生漏之鱼的可能性。有可能动手脚的人都在岛上押着,包括那支乐队,厨师,和管家夫妇,方雪莉和郭涵,还有她们的游艇驾驶员,都有嫌疑。
晚上二爷又来了一趟,看到小虎还在这里,不禁拉下脸来,“护士说你刚才伤口又裂了,怎么回事,养个伤都不好好养,”他瞥了儿子那菟丝花一眼,嘴都肿成那副模样了,真是不知廉耻。方义博意有所指道:“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先分开,不然这伤是好不了了!”
小虎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却不知道方叔叔的爸爸是在暗指他“骚”,也幸亏他什么都听不出来,一脸懵懂,更是让方义博气急。
他横霸一方,真没有他不敢动的人,现在却因为儿子的心尖肉,六十岁的人了还在硬生生憋气。
但方起州一点儿没听进去,在医院养了两天伤,小虎在一直旁边陪床。而方起州趁此机会,隔一会儿工夫把他抱怀里亲。小虎因为顾及他的伤势,一开始没反抗,后来忘了可以反抗这回事了,方叔叔每次吻上来时,他便乖顺地闭上眼,体验一次次缺氧后呼吸不畅的感觉。(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