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知,我才进来时,遇着了一位姑娘,自称是新乐长公主的侄女,小沙弥说她似乎行三。她要来拜见殿下,侍卫不许她进来,她不肯放弃,转而求上我了——殿下很受欢迎哪。”
她自觉自己说得够清楚了,连人家的排行都报了,不想朱谨深面露茫然地反问她:“那是谁?”
又摇头道,“你真是闲的,什么不相干的人都搭理。”
沐元瑜:“……我没答应她,但那是殿下姑母家的亲戚,我不好连句话都不回罢。”
“姑母驸马家的侄女,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都理会,恐怕你理不过来。”朱谨深道,“你好大胆,打趣到了我头上,我看你自己才该小心些,他家与你适龄的也有三四个,你除了矮些胖些,别的也没甚缺点,也算一个金龟婿了。”
沐元瑜:“……!”
她受到了暴击!
她从没想过自己在朱谨深眼里的形象是个矮胖子!
“殿下,您眼中看我——”她不可置信地伸手指自己的脸,“就是又矮又胖?”
亏她心中还曾不可免俗地为朱谨深的疑似另眼相看有过沾沾自喜,闹半天是这么个看法!
她简直要悲愤了,自己长得好,也不带这么鄙视人的呀!
“不是,”朱谨深纠正她,“只是都有一点。”
沐元瑜的周身持续涌着乌云,矮跟胖单独拎出来其实都还好,但二者合一,杀伤力不是两倍,而是十倍。就算只有一点,她也仍是跟这两个字都沾上了。
“你脸上这么多肉,我说你一个胖还说不得了?”朱谨深很为她的低气压感到疑惑,解释道,“不是说你长得丑,而且你现在年纪小,刚开始长个子,矮些也是正常的。”
沐元瑜板着脸,并没有得到安慰。
这辈子长到这么大,头一回在外貌上受到这么毁灭性的打击,更可恨的是,打击她的人很有资格这么说。
朱谨深是高而瘦削的身材,裹着斗篷都莫名能看出腰身的感觉,所以他的气质尤大于长相,远看身形尤其醒目。
闷了片刻,她不甘心地给自己挽尊:“我堂哥说,我这是君子不重则不威,殿下太瘦了,才应该多用些饭食。”
林安安排人干活,正好打她身边路过,闻言把头点成捣蒜。
朱谨深眉头耸动,笑出声来了:“这句话是这么用的?”转目向胳膊肘往外拐的林安,瞥他一眼道,“去给世子取一面镜子来,瞧瞧他的威严是不是真同他脸上的肉一样多。”
林安噗一声爆笑出来,望着沐元瑜的脸色又不好意思,强忍着道:“世子别生气,我们殿下、没——噗,没恶意。”
他当然不至于真去取镜子,捂着嘴弯着腰快速溜到银杏树那边去了。
沐元瑜现在切身感受到了朱谨深的风评为什么那么不好了——他的嘴坏起来真是太坏了!
她要真是个十三岁的小少年,让他这么消遣,得气炸了。
但她以一颗前成年人的包容的心,当然知道朱谨深确实是没有恶意,嘲笑也是分等级的,嘲朱谨渊那句“东施”才是货真价实的嘲。
所以她的回应也就很有分寸:“镜子就不必了,臣今日闲得很,待会亲手服侍殿下喝药,以谢殿下金玉良言。”
扬声问林安:“殿下的药好了没?”
林安大喜着回应:“一刻就好,有劳世子爷了!”
这下轮到朱谨深的脸色变得莫测了,他发现了,沐元瑜以前是客套才称“臣”,但她现在是跟他不对付想反击一下时才假装客套一下自称“臣”,她实际干的事可一点都不臣。
他抽了抽嘴角,转身:“进来罢,别在外面吹风了。我看你那身体,也没壮实到哪去。”
沐元瑜跟他后面,此时腾出空来方想起来问:“不对呀,殿下,你都知道驸马家有多少个姑娘了,应当明明是认识人家的吧?”
“我知道的人多着,跟认不认识并没关系。”朱谨深头也不回地回她,“好几个叽叽喳喳的丫头片子,每回姑母带来的都不一样,谁知道她们谁跟谁。好了,你才多大,就到慕少艾的年纪了?紧着念叨人家的姑娘们。”
沐元瑜心里吐槽,还训上她了,她就是慕少艾也不会慕姑娘。
嘴上道:“谁念叨了,我就是见到了,告诉殿下一声么。”
两个人说着话,一前一后地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