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酸涩得厉害,慢慢涌出的泪打湿了眼角,沈靳吻她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低敛着眼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着。
夏言眼泪还在流,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就是觉得难受,沈靳情感表现得越浓烈,她就越难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拿过去和现在比,她曾经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他都在一点点地还给她,这样的沈靳是她幻想过无数次的样子,可是不对,他还不是完整的沈靳,完整的沈靳是像她,既有过去的影子,又有未来的记忆。
“对不起。”她抱住他,哽咽道歉,心里对他一万个抱歉。
沈靳不语,好半晌,才哑声道:“夏言,不管有没有那段婚姻的记忆,我们都是同一个人。”
“哐啷……”轻微的重物落地声响起。
沈靳本能将夏言护入怀中,回身:“谁?”
手也跟着摁开了客厅的灯。
沈靳母亲正站在房间出来的过道处,脸色苍白,脚边有一个碎了的白瓷杯盖。
“妈?”沈靳皱眉,“你什么时候过来了?”
“你爸炖了些野味汤,我……我给你送了过来,看你还没回来,就……就给你收拾了下房间,在屋里小睡了会儿……”姜琴结结巴巴地道,眼睛看向一边的夏言。
沈靳也跟着低头看向她,夏言脸色整个刷白,嘴唇微微颤动着,看着像在极力克制情绪。
“夏言?”他本能想去碰她,她突然反应极大地避开了他的手,从他怀中退了出来,手抓着被他扯乱的衣服,拉上,挡在身前。
“对……对不起啊……”姜琴也尴尬着,脸色不太对劲,“我……我不知道你……你们……”
语无伦次的声音,和夏言记忆中咄咄逼人的姜琴有些不太一样。
她还没做好面对姜琴的心理准备,尤其是以这副和沈靳纠缠的样子,临死前的记忆如潮水涌入,姜琴大着嗓门指责她装病给沈靳拖后腿、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话一遍遍在脑中回响,童童的惶恐害怕,姜琴的谩骂与她气管渐渐抽紧的呼吸交织出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快镜头,震得她脑袋“嗡嗡”直响,身体先于理智前做出了反应,颤颤巍巍的一声“对不起”后,她选择了落荒而逃。
沈靳追了出来,在楼梯口拽住了她的手。
夏言用力想将手抽回,没抽动,她一下失控:“你放开!”
吼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复杂看她的男人,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他不是他,眼前的沈靳是无辜的,她不能迁怒他。
“对……对不起……”她颤着嗓子道歉,极力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勉强冲他挤出一个笑容,“我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可能要一个人冷静一下,我……我先出去走走……”
声音变得哽咽时,她已经用力抽回了手,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
夜风很大,吹得她眼里一直往下掉,许多她以为已经可以泰然面对的东西,姜琴的撞见,再次将它们狠狠地撕开了一个口子,疼得她心脏难受。
夏言发现,原来她并不是已经不介意了的。
她还是想见见沈靳,想好好地问问他,这五年算什么。
沈靳没有拦她,静静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边走一边抬手狠狠地擦泪,路灯下能清楚看到她翻飞的眼泪,他想上前,又害怕上前。
夏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走得双脚发疼才停了下来,在马路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夜已深,商场早已关门,马路上已没什么人。
她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孤零零的,头微微仰着,逆着的光影里,沈靳能清晰看到她眼眶滚落的泪水,以及她用力吸气的鼻子。
沈靳倚着路灯停了下来,没有上前。
他知道,现在的她并不需要他。
这样的认知深刻得连同心脏因此而生出的闷窒感也变得异常清晰。
夏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地面上拉长的、交叠在身上的影子。
她怔了下,慢慢回头,看到了倚站在路灯下的沈靳。
他是背倚着的,双臂环着胸,一条腿往前伸直,一条腿随意屈起,脚尖抵着地面,头微微侧着,正在看她。
看她看过去,他冲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深浓的黑眸里是淡淡的怜惜,却没有上前,只是隔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刚收回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夏言站起身,手背挡在口鼻处吸了吸鼻子,勉强冲他挤出一个笑:“你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你。”他说,朝她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时,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替她擦泪,没想到越擦越湿。
夏言眼泪根本止不住,越流越凶,从默默的流泪变成了低泣,再到抑制不住的哽咽。
“为什么你不是他?”哽咽声里传来她沙哑的声音,“为什么一开始遇见的不是你?”
沈靳抬臂,轻轻搂住了她。
“夏言,我是沈靳。”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她摇头,哽咽:“你不是。”
“我是。”他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夏言,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沈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