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囿于对太祖皇帝的敬畏,心里依旧有些拿捏不定。
陆缜见状,便继续道:“这便是此一时彼一时的缘故了。太祖皇帝天纵圣明,又岂会不知道开海对我大明有着诸多好处?但当时我大明刚经元末大乱,天下元气未复,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是让百姓安居乐业。而出海贸易虽然能得来大量好处,可终究不是务实之道,所以才被太祖所暂时放弃。再加上当时还有反贼张士诚、陈友谅的余党在海外藏匿,为防天下有变,太祖才会大肆禁海。
“其实太祖的本意只是在短期内禁海,而非一定要让我大明从此就与外海隔绝。不然,当他国使节从海外而来时,太祖也不会热情接待了。另外这一点就是太宗皇帝也是深知的,所以他才会派遣郑和率船队数次出海。只可惜,后人终究会错了太祖之意,以至出现了今日这等全面禁海,片板不得出港的结果。”
这番话听下来,朱祁钰觉着自己以前认定的三观都有被陆缜给毁掉的危险了。但这位说的又有些在理,可算是有理有据了,竟让他都不知该怎么反驳才好。
看着天子纠结的模样,陆缜继续打铁趁热地道:“陛下或许还不知道我大明所产的丝绸、瓷器与茶叶在海外有多受人欢迎吧。就臣所知,这些物产是海外诸国的国王诸侯竞相抢购之物,即便是斥诸千金也是毫不吝啬的。据闻,一匹在我大明只能卖出三五两银子的丝绸,到了海外便可卖出不下二三十两的天价。若是再往远处售卖,就是五十两银子一匹也是有人买的。”
“什么?此……此话当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天子这下是真被陆缜的这番话说得惊住了,忙不迭地连声问道。
“臣不敢说谎欺骗陛下,这是臣在浙江为官时,从当地打听来的消息。”
“嗯?你这话是何意?”
“陛下是有所不知,虽然朝廷实行禁海之策,可其实禁的只是官府和小民之海,对那些有权有势的地方官员与世家大族来说,这禁令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陆缜终于把最后的杀手锏也给拿了出来:“臣在浙江为官时,就早已查知地方上的诸多家族与当地官府沆瀣一气,勾结着将丝绸等物从海路走私着卖与他国。而这些人借着我大明禁海之便,更是将此等商品价格喊得极高,从而牟取了巨大的好处。其实他们的举动并不隐秘,浙江沿海更是人尽皆知之事。只是因为他们与当地官员有着共同利益,早成一体,再加上远离北京,所以此事便一直都不为朝廷所知。
“陛下,朝廷禁海之策只是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吃亏的也只是朝廷与当地小民,却便宜了那些胆大包天,利欲熏心之人,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哪!臣身为朝廷官员,身受皇恩,纵然知道此事一说出来势必会结怨无数,但为了朝廷,为了天下苍生,此时也不能不说了!”
朱祁钰的脸色再次几度变化,身子也再度颤抖起来,这次却是惊怒交加的反应了。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底下还藏了这么多的猫腻,自己身为天子居然一无所知。要是陆缜今日不说,他将会被那些家伙一直蒙在鼓里。
在急促地呼吸了一阵后,他终于定下神来:“善思你之所言可都是事实?”
“臣不敢有半句虚言。”陆缜直视着他回道。
“你说开海确能帮朝廷度过眼下的难关?”
“正是。现在朝廷缺的是钱粮,只要开海,多不敢说,两年之内,我大明国库必能与战前一样。”其实陆缜的这个保证还是有些保守了。
但就这一保证,却已经足够让天子心动不已。在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朱祁钰终于点头:“既然如此,那朕就准你所奏吧。”
“陛下圣明。”陆缜闻言大喜,感觉自己真能改变这大明既定的历史了。
“但是……”朱祁钰随即又把口风一转:“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提出来也一定会有朝臣反对。所以在遇到这些问题时,还是得由你自己想法解决。只要你能说服朝臣,朕就一定会支持你开海通商。”
得,说了半天,皇帝还是把问题重新抛还给了陆缜,这让后者一阵无语。但仔细想来,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有了天子的准许,有些话就好说,有些事也就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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