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整个商号事实上的主人,又是朝中高官的身份,又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商人能相抗的?何况,自己今日前来还有事相求呢,就更不能拒绝他的要求了。
陆缜在看了他一眼后,又笑了一下道:“好了,现在就说说你此番从山西入京见我到底所为何事吧。你总不会是真来贺我高升的吧?”
陆仁嘉有些讪讪地一笑,这才说道:“小人当然是专程来为东家高升贺的,不过除此之外,却也还有件事情想要求助东家帮手。”
“却是何事?”陆缜不觉有些好奇起来。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和自己这么个朝中侍郎,尤其是兵部侍郎扯上关系呢?
陆仁嘉在略作迟疑之后,说道:“这两年里,咱们商号的生意确实不错,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因为东家布局够早,我们快人一步外,还得靠胡总兵、苗知府他们的多番照顾才是。只是今年秋天,两位大人的任期即将到了,而他们的去留却得由朝廷做主,所以小人想……”
“不是你想,而是那两位大人不想从眼前的位置上离任吧?”陆缜顿时就明白过来,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被他一语道破真相,陆仁嘉的面上顿时一红:“终究是瞒不过东家的眼睛。不错,小人正是受了两位大人之托,才来见东家想想办法的。其实苗大人倒还好,若是能有所升迁,从大同离开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是胡总兵,十多年来一直都在那儿,家都在那儿了,实在是舍不得哪。”
恐怕他们舍不得的还有因为和我们的商号往来而获取的利润与好处吧。陆缜心里补了一句,他可是记得清楚,这两位在商号里也是有股份的,不然这两年下来怎么可能如此尽心相助呢?
可是他们在商号里有的只是干股,若是他们不再是大同的地方官员,那这笔一年上万两的好处可就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了。
要知道,即便是胡遂这样的总兵武官,一年下来的俸禄也就几百两银子,便是他黑了心吃空额,喝兵血,也无法轻松弄来每年一万的进项,更别提地位更低,收入更少的苗知府了,所以他们不想离开也在情理之中。
事实上,陆缜对此也不是太过反感。毕竟这两个官员的为人还算不错,也都算是帮过自己的忙,让他们继续留在大同对朝廷,对自己其实都有好处。要是换了个官员,是个死心眼的,又或是贪得无厌的,反而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所以在一番沉吟后,他便轻轻点头:“我明白了。只是,他二人也在朝中任职多年,这事儿应该另有法子可想吧。”
“两位大人当然在朝中另有打点,可东家你现在是兵部侍郎,自然是有办法帮着胡总兵继续留在任上的。至于苗知府,听说您和吏部的胡部堂也关系极近,所以……”
“嘿,你们的消息倒算是灵通了,居然都把主意打到了胡部堂的身上。”陆缜轻笑摇头。在沉吟之后又道:“此事我可以在朝中帮着说说话,不过结果到底如何,还得看他们平日里的表现了。要是让人找到了什么把柄,弹劾了一些罪过,那我这个兵部侍郎也不好为他们开脱。”
见他答应下来,陆仁嘉总算是放下心来,忙点头道:“这个自然,毕竟东家您自身的前程才是最要紧的,这点轻重小的还是分得清的。”
两人随后又说了一阵闲话,主要是陆缜问了问对方关于接下来商号发展上的情况,直到太阳西斜,陆仁嘉方才告辞离开。不过在走时,他的心里却也多了一个疑问,到底陆缜要自己拿出这许多银子来是要做什么呢?
要是没有这座气派不凡的御赐府邸,倒还有个解释。可现在,陆缜看起来是什么都不缺,怎么会突然需要自己准备这么一大笔银子呢?不过既然事情吩咐了下来,他再不明白也只能照办,幸好陆缜怎么看都不是个随性乱来之人。
陆缜要这八万两银子当然不是想过什么奢靡的日子,而是想拿这笔银子做好准备,当大明打开海禁之时,自己也能顺便赚取一些好处了。
不错,他现在的目标已定在了重开海禁一事上。这一点,早在他任杭州通判时就有了想法,只是那时的他根本没这个本事。可现在却不同了,无论身份还是时机,似乎都让他感觉到这是一个改变一切的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