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庄严肃穆的殿宇之内,此时却是乱作了一团。
只见几名小太监正七手八脚地将已陷入昏迷的胡濙搀扶到一旁,又是拍背又是抚胸顺气,甚至都有拿手掐人中的,可年迈的老人却依然双目紧闭,身子发僵,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而前方桌案背后坐着的郕王朱祁钰也怔怔地坐在那儿,嘴里翻来覆去地只剩下了两句话:“怎会如此?却该如何是好?”
直到于谦叫了他有七八次后,年轻的藩王才从慌乱中略略回神,只是看向于谦的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惶惑,以及一丝期盼:“于侍郎,你适才所言是……真的还是假的?”看他的模样,似乎很希望对方能顺着自己的意思,一切都是个玩笑。
奈何于谦这回却要让他失望了。只见其沉默了一下后,才直视着朱祁钰的双眼,没有半点含糊地道:“如此大事,臣怎敢乱说。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已发生的事实!”
就在刚才,当着朱祁钰和胡濙之面,于谦已把北伐大军彻底溃败,无数官员将士命丧敌手,以及到现在依旧没有找到天子下落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而在听到这话后,胡濙在遭受打击之下,顿时就一口气接不上,昏了过去。而年轻些的郕王虽然没有昏倒,但整个人也彻底懵了……
幸亏当时于谦的反应还算迅速,眼见老人突然要栽倒,赶紧就一个箭步蹿过去,将他一把搀住,然后高声让外头的那些内侍进来看护,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祸事来。只是朱祁钰的心病,他却是无能为力了。
在听于谦再次确认这一消息的可信性后,朱祁钰更是吓得脸色铁青,随后又把那两句话道了出来:“怎会如此?却该如何是好?”
“殿下,事发突然,事关我大明之生死存亡,还望殿下速速冷静下来,主持朝中大局哪。”于谦当即上前一步,高声提醒道。
“不……不错!”好在这段时日里的历练,让朱祁钰对朝事稍微有了些长进,心性也比以往要稳重不少,所以在一阵慌乱之后,还是可以勉强定下心来的。可是让他说出什么应对之策来,却又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此时的他只能在答应之后,又看向了于谦:“于侍郎,你说此事该如何应对?”
于谦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胡濙。本来无论是身份还是才干,出了这样的大变故,真正该出面拿主意的是胡濙这个四朝元老才对。可是老人的情况显然是担不起这样的重任了,到现在都还不见醒呢。
这段时日来,胡濙身上担负的责任实在是太大了。在内阁和六部诸多官员都随天子北伐,而朱祁钰又是个处理政务的新手的情况下,几乎有八成的政事都压到了老人瘦削的肩头。
其实早在前些日子,他就已经因为旧疾再发而有些支撑不住了。只是因为知道现在朝廷少不了自己,自己还不能倒下,他才一直咬牙坚持。
可没想到,这等竭尽全力地忙碌,等到的却是这么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在遭受如此强烈的打击下,老人便再也抵受不了刺激而昏迷倒下。而就他的身体来看,这次的突然倒下恐怕很难再在短时间里苏醒过来了。
在做出这一判断之后,于谦便吸了口气,知道自己该站出来,为朝廷做些什么了。所以在面对朱祁钰的询问后,他只略一犹豫,便开口道:“殿下,当务之急是先安抚住京城的局势。在向群臣如实说明此事之后,让他们一定要恪守自己的本分,不要让民间生出恐慌局面来。北京城是万万都不能起什么乱子的。”
“你考虑的对,就照你的意思办。”朱祁钰赶紧点头表示赞同。
“另外,一定要命边地将士找到天子下落。虽然我军大败,但我们足有数十万精锐,纵然败了,也是可能保着陛下逃回城镇之中的。只要天子安全,纵然我们遭遇大挫,也不会动摇了我大明的根基。”于谦继续道。
“不错,皇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这就责成边军赶紧派人四处寻找他的下落,一定要将皇兄安全地带回来!”朱祁钰有些激动地说道。
“不过边地诸军能调动的却是少处,我们必须提防着蒙人会借此一胜趁势对我边镇发起攻击。”于谦又提醒道。
在朱祁钰再次点头表示认同后,于谦才把脸色一变,低声道:“殿下,有句话臣虽然知道不该说,但事关重大,还是要提的。”
朱祁钰的面色顿时一僵,神色更显紧张,显然他也想到了对方是要说什么。但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所以便在略一犹豫后干声说道:“于侍郎但讲无妨。”
“要是……要是陛下真有个什么万一……”于谦筹措着用辞,也发觉自己的声音变得干涩起来:“咱们也必须做好应急的准备。最要紧的,就是严令边地关隘城池一定不能因为天子落在蒙人之手而从命开城!”说完这几句话,他的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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