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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朱祁钰的这一火气终究没有真正发泄出来。这些年来,他早习惯了被人轻视,甚至是无视,所以忍耐力要远高于寻常的青年人。不过在得了陆缜的点醒后,他也明白了自己这一方印子责任有多重,可不敢有如何的疏忽了,所以在镇住对方后,便只顾仔细翻看那些奏疏,也不理会其他。
而受他那一眼的威慑后,这位太监也不敢再出言不逊了,只能满脸纠结地站在那儿,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实在有些难堪了。
此刻,这殿里的情况就变得有些古怪了,三人在其中,竟没一个开口的,朱祁钰在上头批阅着奏疏,而下首处,陆缜则和那太监大眼瞪小眼地互相观望着,只是前者看起来要更从容些,看对方的眼神里也带着几许的玩味与讥讽。
这时候,这名太监即便再迟钝也已明白了过来,这其中一定是眼前此人在怂恿郕王做这等事情了,这让他很有些恼火。可陆缜的大名早已为他们所知,连王振都拿他没什么办法,就更别提这些权力寥寥的司礼监下属太监了。所以他最终也只能用愤怒的眼神对准了陆缜,借此来发泄自己的心头之怒。
就这么过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便从外头缓缓传了进来。一名身着大红色宦官袍服,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便进了殿来。
“奴婢司礼监秉笔太监曹瑞见参见郕王殿下。”他一面见着礼,一面目光就在殿内三人的脸上迅速扫过。
如今随着王振随天子出征,这司礼监内的大小政务和决策权就都落到了他曹瑞曹公公的手里。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没想到今日却出了岔子。那送奏疏过来的家伙,居然耽搁了这么久都不见回来,这让曹瑞一阵疑惑,索性便过来看个究竟。只扫了一眼殿内情况,他便对事情有了个基本的判断,看来郕王似乎是不再安于做一个傀儡了呀。
对此,他虽然有些吃惊,却也没太多的担心。之前郕王就有过相类似的心思,不还是被人几句话给压了回去,这次自己亲自出马,难道还搞不定对方么?
朱祁钰自然是认得曹瑞的,知道他现在权柄不小,这让其心里便是一阵发紧。对着那名连随堂太监都不是的小人物时,他还能用王爷的身份压住对方,可遇到这位司礼监秉笔,王振跟前得到重用的大太监,他可就真没多少信心了。
但话却还是得说:“曹公公免礼。你这是有何贵干哪?”
“回王爷的话,这不是政事繁忙么?奴婢让这小子给殿下您送奏疏过来,没想到他却拖拖拉拉的,居然这么晚才送到您跟前。可这等朝廷大事可耽搁不得哪,所以奴婢就只能过来瞧一瞧了。王爷,这些个奏疏可能用印了么?”曹瑞笑吟吟地回着话。
他这话听着可算是给朱祁钰留了个不错的台阶,只要他承认一句是面前这个太监送迟了奏疏,然后迅速把印给盖上了,那今天便可揭过不提。这也正是他高明的地方,他也明白对方毕竟是被天子所封的辅政王爷,真要认真计较起来,自己还真不好与之相争,所以便先退一步,再适当地给其施加一些压力。
果然,朱祁钰在这时候脸上又露出了犹豫之色。他的性格在这些年的轻视遭遇里自然就变得有些懦弱,而刚才他就顶着不小的压力,此时既然有了台阶可下,那不如就算了吧。
反正我今后又不可能真个处理什么朝政,真要强硬地想要争着仔细翻阅这些奏疏,甚至会因此落人口实,被人道一句图谋不轨。至于他们会不会借此把什么有问题的决策栽到我的头上?这可能性也不大啊,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仔细想来,朱祁钰更生出了退让之意,便下意识地拿起了手边的印信便欲顺着对方的意思开始如之前般迅速盖印了。
见此,曹瑞的嘴角便透出了一丝笑来。今日先稳住了他,然后再找机会好好提醒一下这位王爷莫要再生事端,如此一切就重回轨道了。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边上响了起来:“这恐怕要让这位公公你失望了。这几份奏疏之所以耽搁到此刻,只因为殿下要仔细翻阅之后才能用印,若是随随便便,连看都不看就让王爷往上用印,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却该由谁来负这个责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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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