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纪彬从诏狱里给提了出来,并将之带进了刑部天牢。
虽然人依旧还未获得自由,但纪彬能从诏狱出来已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只要在刑部再走上一些流程,人也就能无罪开释了。
当消息传开时,无论是兵部上下的官员,还是朝中其他官员,都为此感到一阵阵的欢欣鼓舞。
许多不明真相之人,很快就把这一切归功于天子圣明。因为在他们看来,如今的王振也只有天子才有办法将之压服了。作为被他盯上的目标,天下间也只有当今皇帝才能让他改变主意,把人重新放回来。
不过另一些人却已经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了这一天里所发生的种种变故。
所以当陆缜在次日中午正在自己的公房里处理一些事情时,刚从朝会上回来的尚书和侍郎就将他给叫了过去。
在让其坐下后,邝尚书和于谦两人便用带了些怪异之色的目光好生打量了他一番。直看得后者心里都有些发毛之后,邝埜才开口道:“陆员外,你当真是好手段哪。”
陆缜有些谦虚地一笑,拱手道:“大人谬赞了,下官不过是尽自己的一分心力而已。”
“你呀,真当我们今日找你来是为了夸你么?”于谦有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可知道昨日之事一个不慎会闹出多大的祸事来?你一下就将东厂和兵马司都给算了进去,可算是将他们给彻底得罪了!”
“下官知错。”面对于谦的责怪,陆缜还是相当低调的,赶紧低头认错。不过他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了,虽然有些冒险,但事情不就办成了么?
于谦看出了他的心思,只能一声叹息:“难道你就没看出来,其实昨日是有极大变数的么?虽然你的人挟持了那冯指挥,可只要那兵马司里有人突然出手,那边就等不到你回去解决一切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陆缜才猛打了个激灵,后怕之下,背上都冒出了一层汗来。确实,之前自己有些忽略外头那些官兵了,现在想想,当时确实太过冒险。倘若那些官兵里有被石辉他们说动的,又或是本就是东厂的暗桩,一旦他们出手,恐怕事情就彻底乱了套了。
“你可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有人在暗中帮着你么?”
“啊?”陆缜听于谦这么说来,不觉又是一愣,疑惑地抬眼看去。
“要不是胡部堂另有布置,帮你善后,昨日还真说不定会是个什么结果呢。”
“竟……竟有这事?”陆缜这下是真个愣住了。
原来,早在陆缜跟胡濙借那笔金子时,精于各种阴谋阳谋,老于争斗的胡部堂就已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早早就让人关注着陆缜的一切举动了。
而昨日,当陆缜猝然发难时,胡濙也迅速做出了布置。不但给兵马司那边打了招呼,而且还暗中调派人手帮他照看住了如意斋那里的情况,如此才让一切按着他预定的方向往下走。
在听了这番解释后,陆缜终于明白过来,同时也汗颜地低下了头:“原来如此,是下官冒失了,才会让胡部堂为我善后。”
“其实你这一回的布置也散精到,更且因为是你个人设下的这一计,才没有让王振那边提早发现什么问题来,这才能将东厂整个给算计进去。若是换作胡部堂,或是我们来,恐怕就不会这么顺利了。”邝埜安慰似的来了这么一句,不过这确也是实话。毕竟无论厂卫还是王振,之前是完全把陆缜这么个小官给忽略掉的。
“本官今日把你叫来,并不是要怪你自作主张,不过是想提醒你,今后行事还得更谨慎稳妥些才好。”邝埜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于谦也适时地补充:“你这人还是太喜欢行险弄巧。之前在大同的那场大胜,就是兵出奇招才有这结果,想不到到了这朝堂之上,你却依然改不了这毛病。你要记住,现在你已是朝中官员,再不可如以往般随性而来了。”
“下官受教了。”经他们这一番提醒,陆缜也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所以很是虚心地就接受了这番劝告。
同时,他也在心里有了决定,接下来要尽量的低调,不给王振或是厂卫以任何报复自己的机会。反正自己已把该做的都做了,至于今后朝廷是个什么变化,就非他这么个五品员外郎能做得了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