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字,字字力有千钧,击在下方一干官员的心坎儿上,直震得他们神色突变,连呼吸都有些变得混乱起来,更别说在这时候跟陆缜作出相应的交流了。整个堂上,顿时就陷入到了有些诡异的沉寂之中。
这一说法确实极其骇人听闻,这王家在蔚州城,乃至大同府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那是连官府都要对其避让三分的可怕存在,平日里他们在城中耀武扬威的,这里的官员都没一人敢加以反对或干涉的。可现在,陆缜居然把勾结马贼,欲截杀官府粮食的罪名扣到他们头上,这事可就变得严重起来了。
毕竟大明自有王法,即便是再有权势,再有背景的家族,也不能过了某条底线,不然事情闹将起来,是谁也无法置身事外的。可要是真公事公办,以他们这小小的一个州衙,真能对王家构成什么威胁么?
沉默了半晌后,田焘才勉强笑了一下——只是如今他这笑容看着可比哭还要难看些——问道:“大人,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周围那些官员也都把目光看向了陆缜,其中满是期盼,很希望陆缜这时点下头来,说自己只是说笑罢了。因为就他们所知,陆缜之前和王家的关系可是颇为亲近的,试问这两者怎么可能突然发生如此严重的摩擦呢?
但陆缜的回答却叫他们失望了,只见他神色肃然地回望向他们:“你们觉着本官会拿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来开玩笑么?还是各位以为这等大事都能被视作儿戏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郝光也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这才开口说道:“那些粮食都是王家为我们衙门筹措出来的,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这与他们来说完全没有好处啊。要是他们真想对州衙不利,大可之前拒绝了我们的要求。”
此言立刻得到了其他一干官员的认同,他们纷纷点头:“是啊,大人,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说不定是那些贼人为了脱罪什么的,才随口攀咬的王家。”
“没错,应该就是如此了。因为那些马贼知道王家在我大同境内的地位,所以才会想到用这招来脱身……”其他人也都会意地附和起来,想要极力否定掉这一说法。
陆缜在上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众人都住了嘴后,他才慢悠悠地道:“其实你们这一想法本官在开始时也曾有过。但是,有一点本官却很有些不解,就那场截杀来看,那些马贼是早有准备埋伏在我们此去大同的要道之上的,若只是他们自发的行为,那他们是如何掌握我们州衙运粮的时间与路线的呢?”
这个问题,在场众人当然没人能作出回答,而他们刚才生出的一点侥幸心理也再度崩溃,个个面露难色,说不出话来。
他们说不出话,陆缜却还有话说:“就本官所想,我们这番的运粮相关事宜,只有州衙内的一些官吏才真正知晓。换句话来说,有八成就是我州衙之人将消息透出去,然后才为王家所知的。因为换了别人,既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胆子敢做出此等事情来。”
这番推论说完,陆缜的目光如利刃般从面前这些官员的脸上一一扫过,直让所有人的心都漏跳了半拍,多数人的目光不敢与他相接,纷纷低下了头去。
堂上的气氛变得比刚才更加的沉重,不少官员更是互相打量起来,暗自猜测着那个透出消息的会是谁,以及到底是不是如陆缜所猜想的这般。
而田焘则更是早闭上了嘴,他已经麻木了,眼下这局面,也只能看自家上司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要是他真想要追究到底,自己这个同知也拦不住。反正自己是无辜的,倒也不怕陆缜追查。
可就在这时,陆缜却终于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口中缓缓地叫了一声:“田大人……”
这一叫,让田焘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周围那些官员更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心里顿起疑窦:莫非这事与田同知有关?
好在陆缜的下一句话又为他解了围:“这次之事无论真假如何,王家总是要给本官,给州里一个交代。所以,你待会儿就派人去趟王家,让王抒,或是他家中能做得了主的人来我州衙一趟,跟本官解释一下此事。”
田焘这才算是舒了口气,虽然交托下来的命令依然颇让他感到难办,但好歹自己是清白的。所以此刻他不敢再为王家分说什么,而是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下官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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