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知道我陆缜的一点名头,那是不是也该报报自己的名号?不然也不好称呼。”
“好说,我叫岳南星,不过是一个被人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之人罢了。”干瘦汉子哑着喉咙笑了一下。
听到岳南星这个名字,陆缜不禁略略皱起了眉头。在府衙做事也有段日子了,他自然听说过此人的大名。这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虽然最近的名声确实不好。
而此人叫人惊叹的是,他身在漕帮势力要地,又与之为敌,可漕帮在之前几年里居然一直都不能拿他如何。只这一点,就可看出其能力有多强了。
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只因为他深得底层那些苦力的尊敬,虽未创立什么帮会来和漕帮争个长短,但肯听他之命行事的兄弟却着实不少。以至于前几年里,不少商人宁肯信他一人,把生意交托给他,而不找漕帮。
岳南星所以能异军突起,说到底还是漕帮自身的问题。
漕帮刚成立时,那都是靠运河而生的苦哈哈们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团结起来的一股力量。可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这股力量就很自然地出现了阶层,然后就是和官府的互相勾结,最终靠着庞大的帮众几乎控制垄断了整条运河上的赚钱生意。
当曾经的被欺压者翻身成为欺压者,那些被他们欺压的弱势群体自然要有所反应。虽然如今漕帮已成气候,再不可能如几百年前般任由另一股势力崛起,但一些有能力,有名望的人还是可以在一些地方给漕帮造成些麻烦的。
而这位岳南星,就是这么个人物。
只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如今的苏州城里,早没了这号人物。所以这位突然报出自己大名,才让陆缜更感惊讶。
所以陆缜在听到其自报家门后才会略感讶异,也很好奇。在沉默了一下后,便直接问道:“不知岳兄你到底为何要犯此大错,可是受人指使?”
“我们兄弟也是被逼得没了法子,才不得不铤而走险。至于原因,你大可去问那李燕九!要不是他把事做绝了,我们兄弟也不会放这把火了!”岳南星冷声道,眼里更有丝丝的怒火直透而出。
“恐怕不光是如此吧。”陆缜却突然笑道:“就我所知,这事上严家也没少出力,他甚至还强行让一批熟悉水性之人潜水上前,欲要对路过我苏州城的于谦于大人下手。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听他这么道来,岳南星明显愣了一下:“竟有此事……”而他身后那些人,更是个个露出了猜疑之色,有怀疑严家的,也有怀疑陆缜这番之真伪的。
对方毕竟只是个江湖草莽之辈,城府自然不深,被陆缜这么拿话一引,就引出了一些答案来——他果然和严家有了勾结,这才能顺利地在昨晚放出了这一把火来。
其实这也很好推断,若没有了解码头具体情况,以及漕帮相关船只的内应,岳南星的这一把火压根就无法烧得这么旺,以至出现如今这样的僵局。
明白这一点的陆缜忍不住又摇头道:“岳兄,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了。那严家和漕帮本是勾结一起的,你现在居然帮着严家做这事,这做法可与你一贯以来的主张大相径庭哪。”
“哼,这一点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这次做下此事,为的只是想替那些被漕帮所害的兄弟讨还一个公道!至于那严家,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岳南星虽然心里一抽,但面上却依然强撑着说道。
“那你可知道,此事还与白莲教相关,若是官府真个要追究,就不是民乱,而是真正的造反了!到那时候,别说你手里只有一个霍公公,就是有苏州知府在手,也难以改变结果。”陆缜见迂回的不成,就索性正面威吓道。
这话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岳南星的身子都颤抖了一下,至于其他人,更是脸色巨变。谁都知道,只要和白莲教沾上边,结果必然很是严重。
“所以岳兄,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就此放下兵器,投降官府吧。到时候,在下还能向朝廷为你求个情,并为你讨回一个公道。”陆缜又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句。
不少人都已经有些意动了,事实上他们在此时都已经有些后悔,毕竟造反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胆量干的。可就在这时,岳南星却又摇头道:“不成!此事官府必须先满足我们的要求,不然一切都免谈!大不了就来个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