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赵大人,他们可有提出什么条件么?”陆缜这时也开口了。虽然康思川他只说派人过去交涉,但陆缜还是可以猜想出来的,所谓交涉,应该就是劝降了,所以才会有适才所见的无礼一幕。
赵克远不觉有些迟疑地看了康思川一眼,似乎想说又有什么顾虑。后者便哼了一声:“说说吧,本官倒要听听他们能提出什么无理要求来!”
“那为首之人说自己也是逼不得已,才会闹今日这一出的。本来只想针对一直欺压他们,还害死了不少兄弟的漕帮的。却不料竟闹到如此地步,所以……”赵克远说着又是一顿,看了眼远处的李燕九才压低了声音道:“他希望官府能为他们主持公道,并赦免他们的一切罪名。”
“简直是胡说八道,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的动乱,他们倒真敢胡乱寻找借口哪!”康思川面色更是一沉,斥责似地道:“这种话岂能相信?至于赦免他们这次的罪行就更是不可能了!”
赵克远在旁只能点头称是,他早知道了康知府会是这个态度,所以才会在当面拒绝对方要求,又拿官府出来压人后,才被人狼狈赶下船来的。
倒是陆缜,此刻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来,略一思忖才开口道:“东家,有几句话在下不知当讲不当。”
“但说无妨。”对陆缜,康思川还是相当满意的。不说其他,光是今日保住了于谦的功劳,就足以让康知府对其高看一眼了。
“在下以为,这些乱民所言恐怕未必真是假的。”陆缜组织了一下措辞如此说道,却听得面前两名官员都是一愣,尤其是康思川,更是立刻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东家就不觉着昨晚之事实在太过突然了么?而且这些乱民百姓即便想做什么对抗官府之事,又怎么会对一个路过我苏州的于大人下手呢?”陆缜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这话还真有些道理,听得康思川也为之一愣。其实他并不是听不得意见的鲁莽之人,只是因为一连串的变故让他恼火非常,才没有在此事上多作琢磨。但现在,陆缜的这番话,却似点破了一些一直被他忽略掉的东西。
是啊,纵然他们有心作乱,又何必对于谦下手呢?真要造什么乱子,直接下手烧了码头上漕帮的船只便是,而若是想要有个保证,也大可先一步绑了城里某些官员,那可比对付于谦要容易得多了。
另外,即便他们真想要在水上下手,拿下霍正也似乎更顺理成章些,现在这位霍公公不就落到他们手里了么?
可很快地,这一想法又被另一问题所掩盖了:“这或许就是他们筹谋准备之下的策略。不然何以解释其如此迅速的动作,而且于大人的船驾也确实被人攻击了。”
“这正是在下想要说明的。”陆缜等的就是这一问题:“其实刚才救下于大人时,在下已从贼人口中问出了一些东西来。就他们所言,自己乃是受了严家的马掌柜所托,才会对于大人的船驾下手的。”
“严家……”康思川的眼睛迅速就眯了起来:“竟有此事!”
“不光如此,在咱们上岸之后,还遭到了白莲教贼人的袭击!”
“什么?连白莲教也牵进此事之中了?”赵克远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陆缜点头:“正因如此,在下才更觉着此事另有蹊跷。恐怕现在大船上的那些乱民都是被人利用了,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而究其原因,恐怕真如他们所说,是因为和漕帮之间的恩怨,他们昨夜的行动也是为了报仇而已。但与此同时,又有人借机生事,闹出了对于大人的刺杀一事来!”
这番推断确实说得合情合理,虽没有实质证据,却很是让人信服。便是康思川,也不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倒也有些在理。不过,即便真相确实如此,事到如今我们官府也不能放纵了这些乱民!”
“东家,在下以为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救出霍公公,并迅速平息这场动乱,至于到底该怎么定他们的罪名,可留待之后再说。”
“这可谈何容易?”康思川叹了口气道。刚才赵克远都上了对方的船了,结果还是一般,难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变数不成?
“让在下过去和他们见上一面,问问个中原因吧。”陆缜突然提出了这么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