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二堂的客厅里看茶说话。
在略作寒暄后,陆缜才端着茶杯看着对方道:“苏知府,本官这次奉旨前来蓟州的原委你应该是早有所闻了吧?”
“这个……那是自然。”苏慕道却不敢与他的双眼对视,下意识就低下了头去应了一声,这才道:“说来惭愧,想不到我蓟州城里居然还会出现这等罔顾朝廷深恩,去与外族贼人合谋之人,那林烈的行径当真叫人不齿哪!”
听他如此数说林烈的不是,几名本就与他有着深厚交情的护卫脸色顿时就是一沉,倒是陆缜,依然是笑吟吟的,也看不出心头有什么不满来,只是摇头道:“苏知府,你此言差矣。”
“卫诚伯这话却是何意?”苏慕道立刻就有所警惕地问了一句。从陆缜到来后,他的心弦就是绷紧了的,现在立刻就有了条件反射。
陆缜则显得很是从容了:“一桩案子只要没有彻底审定,就不能一口咬定疑犯就一定有罪,这道理你作为本地知府应该要比我更清楚些吧?现在朝廷既然派了本官前来查证此事,自然更须遵循此一说法了,你以为如何?”
“这个……”虽然心下不愿,但苏知府也只能承认这一点了:“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失言了。不过,本次之事无论人证物证尽皆齐全,下官以为即便是卫诚伯您来查办,也应该不可能再有什么反复了。”说到最后,他看向陆缜的目光里已带上了几许挑衅的意味。
陆缜哦了一声,却不置可否:“事实如何,却得要查过才知道了。听说此案是因为监军刘道容的人查到相关线索才能定的林烈之罪,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那就烦请苏知府你去把那位刘监军给请来与我说一说相关之事吧,我倒想听听此一事的来龙去脉。”陆缜随口吩咐道。苏慕道也没细想,立刻就应了下来,直到他挥手让一名随从过来时,心下才突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不是把自己与刘道容间有所勾结联系的问题摆到对方面前了么?
要知道他苏慕道是本地知府,而刘道容则只是个军中监军,又是太监的身份,照道理来说两人间该没有任何往来和关系才是。可现在,陆缜只一句吩咐,他就毫不为难地让人去找来刘道容,这自然就露出破绽了。想清楚这一点的苏知府心里就是一阵惕然,面前这人果然厉害,竟在不动声色间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怪不得这些年来能在朝中斗垮那么多人呢……
但话已应下,苏慕道也不好再作反悔,只有硬着头皮吩咐下人去把刘道容给请过来了。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即便对方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能一口咬定自己连同他人陷害林烈。
陆缜也似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般,只顾着又和苏慕道谈了些关于本城的民生财政等问题,看着好像并没有把这次的案子太当回子事儿。
不过苏知府却不敢有所懈怠了,赶紧打叠起了精神来一一应对,生怕对方在话语中留了什么陷阱等着自己钻进去,所以每一句都是字斟句酌,看着可是着实辛苦。
直过了半来个时辰,有下人来禀报说刘道容已到后,苏慕道才长长地舒出口气来,他发现自己的后背居然都已被汗水给浸湿。面对陆缜的压力和问题,竟让他一个本地知府疲于应付到如此境地……
很快地,脸上带着巴结笑意的刘公公便紧走几步地出现在了厅门前,一见陆缜,更是忙不迭地行下大礼:“奴婢参见钦差大人,恭请圣安。”作为宫里出来的人,对皇帝自然要更恭敬些的。
陆缜则端然坐在椅子上受了他一拜,这才起身冲北京方向一拱手道:“圣恭安,刘公公还请起来说话吧。”
刘道容这才起来,笑着对陆缜道:“不知钦差大人叫来奴婢有何吩咐哪?”
“吩咐不敢当,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而已。”陆缜笑了一下道:“想来刘公公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何来此吧?那就还请你说说你和你那些下属是如何找到林总兵的所谓与女真人有所勾结的罪证的。最好是能把相关物证和人证都拿出来,也好让本官有所了解。”陆缜说出自己的要求后,又把目光定定地罩在了这名太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