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了悟,所以便也没有再劝什么,只是轻轻一叹。却又对陆缜高看了一眼,这等胸襟却是自己都未必能做到哪。
古往今来为能臣者善始者无可计数,善终的却并不多。而能在自己的巅峰时急流勇退者,就更是少之又少了。陆缜一个三十多岁,正值盛年的男子能不为权势所扰,果断选择身退,就已超过古今无数名垂青史的官员了。
两人说了一阵话后,方才拱手辞别,然后各自登上马车辚辚而去。陆缜靠在车厢壁上,凝神思索着些什么,或许自己确实该把指挥使的位置让出来了。以现在杨震和清格勒他们的能耐也足以带着锦衣卫的兄弟们继续为朝廷效力。
虽然白莲教又有些死灰复燃蠢蠢欲动,虽然北边的蒙人威胁依然还在,但这都是纠缠了大明两百年的问题,自己总不可能完全把他解决了吧。唯一的牵挂,就只有火炮的问题。要是自己一退而使朝廷不再关注此事,那就少了一道保障了。
“那就等到火炮有了眉目后,我便向天子请辞吧。想来再过几月,一切便会有答案,而且还可以让杨震他们多些时间历练和熟悉一番。”此时的陆缜已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是到了抽身朝廷争斗,彻底悠闲下来的时候了……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当陆缜的马车刚一停下,人都还没下来呢,韩五通已经急忙闻讯赶了过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陆缜一面把有些累人的高高梁冠和朝服脱下交到对方手里,一面随口问道。
“就在老爷您一早离开后不久,苏州那边就派了人过来。另外,蓟州的林将军也有手下赶来,说是有要事相报。”韩五通赶紧禀报道。
陆缜哦了一声,便问道:“他们各自在哪里?”
“苏州来人被安排在前厅,林将军的人则被请到了偏厅喝茶。”
“哦?说起来也确实有些奇怪,往年林烈给我贺年都是赶在除夕之前,今年居然迟了这么久么?这都快出元宵节了,也没听兵部那里传出最近蓟州有军情哪。”陆缜随口道了一声,人却是往前厅而去。林烈是自己人,让他的人稍微多等一阵也算不得什么。
话说因为有陆缜这座靠山,再加上林烈自身也确实带兵练兵有方,所以才几年工夫他又从浙江被调到了蓟州这样的边关,而且还被直接升作了总兵。这一军职在边军中已是拔尖了,手下更有了不下五万精兵。
看陆缜往前厅走去,韩五通似乎是想再说句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是他眼里依然有些急切,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前厅里,一名风尘仆仆的小官正坐在那里喝着茶水,在看到陆缜大步而入后,方才赶紧起身行礼:“下官苏州通判丁本善见过卫诚伯。”
“你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陆缜摆了下手,这才坐下问对方道:“你这次来京却是所为何事啊?”
“下官其实是来京述职的。不过除此之外,还受萧知府之命,特来向大人禀报关于火炮一事。”
“哦?火炮一事有眉目了?”陆缜听得这话心里顿时一动,赶紧出言问道。
“正是。就在年前,有一艘打从海上来的商船里就带来了三门簇新的火炮,看其规制与前番从海盗手中缴获的相差不大,而且炮身似乎还小了一圈。”丁本善连忙介绍道:“而且听说这正是从西边哪个国家买来的,另有几名铸炮匠人也已从那什么国出发来我大明的路上了。”
“好!”陆缜闻言顿时大喜过望,猛一拍桌案道:“这次你们苏州府上下可着实为朝廷立下了大功劳了。要是那火炮当真可用,则本官必会如实上奏天子,重赏你们。”
“卫诚伯谬赞了,下官等不过是听从您的吩咐行事而已,可不敢居功。”丁本善忙谦虚了一句:“那等下官述职后,便返回苏州,让他们尽快就将火炮送来京城。”
“对,这是越快越好。”陆缜满意地一点头。随后又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在我府上歇一晚吧。来人,去准备一桌酒席来,我要与丁大人好好喝两杯,以庆贺如此好消息。这算得上是今年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没出元宵节自然还算是在年里,他这话倒不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