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此刻还能云淡风轻地说上几句:“想当年,太宗皇帝靖难成功后,在京城里杀的人可比这儿要多得多了。光是那方孝孺一人,就连累了自家十族之人被绑缚刑场受这一刀之苦哪。”
“十族?不是常人都只有九族么?”旁边有人忍不住问道。
老人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寻常人当然只有九族,但那方孝孺非要与太宗皇帝对着干,其下场自然大不一样了。不但被诛杀了父三族,母三族和妻三族,还让太宗皇帝定了个弟子一族,这才整整凑齐了十族之数。啧啧,当时那个场面哟,当真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哪。”
“额,老伯,有句话小子却得提醒您一声,当初太宗皇帝靖难后可是在南京登基,可不是在咱们北京哪。”一个年轻人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话让本来还有些自鸣得意的老人为之一窒,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了。而边上本来还听得入神的其他人也都哄笑起来,是呀,即便这位老人的年岁到了,可当初诛杀方孝孺的事情可是发生在南京,他又怎么可能亲眼见到呢?
好在,很快地,时间来到午时三刻,随着监斩官员一声令下,让人心悸的大屠杀便展开了。看着那一个个滚落的人头,一具具倒下的无头尸体,已经没有人去在意那老人是个什么感想了。
许多百姓争抢着上前,拿着早准备好的馒头就往那不断流淌过来的血上蘸去,这人血馒头可是好东西,吃了后那是可以治好痨病的哪,可不能错过机会了……
更多的人,则把注意力投放到了那边最高的行刑台上。随着一干追随者和亲族的人头落地,针对曹吉祥和石亨的凌迟酷刑也已同步展开。
相比于一刀就被剁下脑袋,当时即死的斩首示众,这凌迟可要漫长而痛苦得多了。以这两人所犯下的重罪,就是凌迟也是挑得最重的三千刀之极刑。
随着几名刽子手分工合作,用锋利的小刀将他们身上的皮肉一片片切割下来,两人的身子便是一阵跟着一阵地颤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刽子手细心地为他们抹上止血药和麻药,那疼痛感就彻底地丧失了,有的只剩下无边的恐惧。直到这一刻,两人才真个后悔了自己之前的这一选择,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因为一时之贪念与执念,冒险干出谋逆这样的事情来……
在人群之外,一身甲胄的石彪远远地眺望着那高高的行刑台。虽然他因为距离的关系看不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脸上的肌肉还是忍不住一阵震颤。自己叔父最终落得如此下场,要说起来自己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要不是自己临阵倒戈,说不定他们的这场叛乱还真就成了。但这么一来,自己这辈子就再难有出头的机会,也不可能如今日般,将被调往辽东守边,靠着自身的本事去挣那战功。
“叔父,你可别怪侄儿我背叛了你。实在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太过冒险,我实在无法让整个石家都因你而死绝了,我更不希望自己这辈子都因你葬送。你放心吧,从今往后,我石家的名声和未来都由我来替你扛,我相信以我石彪的本事,总有一日能超过了你,青史留名!”在心里默默祝祷了几句后,他便一抖缰绳,控了胯下御赐的骏马转身离去。
正在承受极刑的石亨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本来已经软下来的身体陡然就是一僵,喉咙里也发出了一声呜呜的怪叫。只可惜,此时的他早已出不得声,身边的刽子手也压根不可能去注意他做这一反应到底为的什么,只管继续用刑,很快地,他的这一动作又被抽搐所取代。
这次的处刑将持续三天,不光石亨他们两人将要经历三天的凌迟之苦,他们的同谋者和族人也因为人数太多的关系将分三日被杀。
京城内外的百姓,也因此看了三天……有句话那位老人说得倒是不错,这确实是大明朝少有的大开杀戒。对京城百姓来说,也只有当初太祖朝时的几次大案,以及太宗皇帝刚登位时所掀起的杀戮能与之相比了。
对于这一场杀戮,许多人都有不同的看法,而对促成这场杀戮的陆缜看来,这是改变历史,改变世道的唯一途径。他也相信,经此一变,大明王朝将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康庄大道。
当然,暂时地,他还不知道大明朝廷未来会如何,但他自己却是收获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