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生乱,为陛下的江山计,臣即便明知道徐承宗他有罪,也只能不作追究了。”
“是啊……仔细想来就是朕,此时听了你的话后,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徐家才好。”皇帝的脸上满是纠结与犹豫。当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这事依然难办。要是把真相公布出来,必然会造成朝野震动,到时候底下那些臣民会非议什么可就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了。可要是什么都不做,他心里又很不踏实。
南京可是大明仅在北京之下的最要紧的一处城池了,现在镇守其中的徐家已有了一次将要作乱的心思,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这让他如何能放心呢?
陆缜见状,又说道:“陛下,其实徐家一门对朝廷的忠心还是天日可表的。但南京重地确实也不宜只托付他一家为国镇守,尤其是在兵事一道上,更该有个能与之分庭抗礼之人才是。所以臣以为,陛下当另选可信任的重臣前往南京,名为协助,实为牵制。”
这一办法,其实早在陆缜离开南京前就已和徐承宗商议过了。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后,还想让天子对他们一如既往般地信任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此时要做的,就是做出让步,使天子相信他们的诚意和忠心。
果然,在听到这一提议后,朱祁钰的面色又好看了一些:“徐承宗他肯让朝廷派人分薄了徐家在南京的权势?”
“徐家在南京的权势本就是朝廷所给,现在陛下要将之收回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何况经过此事后,他也知道自己大有过错,明白独掌军权弊大于利,故而请臣向陛下提出了这一要求。”陆缜又帮徐承宗说了句好话。
皇帝点了点头:“他能这么想,倒不枉朕对他信任一场了。这样吧,此事朕会与人商量,到时再做决断。”
“陛下,臣以为除此之外,还可以让徐承宗派其一子入京读书,想必他也是不会拒绝的。”陆缜又献一法道。
朱祁钰先是一呆,随即便明白了过来。这当然就是所谓的质子了,同时还可以视作天子对徐家的看重与恩赏,确实是防备他们再起叛乱之心的良策。有了这两个法宝在手,即便今后徐承宗及其后人再有什么不臣之心也得掂量一下了。
“朕明白了,此事会交由礼部议定。”皇帝满意地一点头,脸上也终于又露出了几许笑意来:“朕刚才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陆卿可不要怪朕哪。”
“臣不敢,在此事上臣确实隐瞒了陛下,纵然陛下降罪臣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你在南京为朝廷除了大患,是大功一件才是,何来有罪一说?”皇帝说着歉然一笑:“不过正如你所说,此事不可外传,所以你的功劳朕只能是记在心里了。”
“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本分,只要陛下不怪臣胆大妄为,臣已感激涕淋。”
“好了,这时候也不早了,你刚从南京回来也旅途劳顿,就先回去休息吧。”朱祁镇冲他温和一笑,吩咐道。
陆缜放下心来,再次叩首,便欲离开。可就在这时,皇帝突然又问了一句:“刚才你曾提到,徐承宗所以会生出如此想法除了因为受白莲教的蛊惑,还与京里前往南京的一人有所关联?”
“正是。”对此,陆缜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点头承认:“就徐承宗所说,那人留给了他一份诏书。”说着,便从袖子里取出了那份由朱祁镇亲笔所写的诏书,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刚才因为要为徐家说话,他还真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呢。对于朱祁镇,陆缜是向来很是提防的,也希望当今天子能尽早将之除掉,不然终究是个祸患。原先是因为没有机会和证据,才不好出手。而现在,有了如此确凿的物证,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了。
朱祁钰面色有些异样地接过了那份所谓的诏书,只扫了两眼,就认出了这上头的笔迹,以及那方印的主人身份来,这让他身子猛地就是一震。
但这一回,他却并没有立刻发作,只是轻轻一摆手:“你去吧。”
陆缜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地就退了出去。
当殿门被重新关闭后,皇帝的面容突然就扭曲起来,只见他一把就将这份“诏书”扯得粉碎,呼吸变得极其沉重,眼中也有丝丝杀意透了出来:“好哇,到了今日,你居然还不死心。是真想让我做出那种事情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