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紧,雪花飞,又是一年的寒冬腊月降临大地。几天持续的风雪把整座四九城染成一片白,远远望来,就跟披上了一层层厚厚的棉袄一般。
不过因为还没过月半,即便城里已年味浓郁,个朝中各大衙门却远未到可以放松的时候,就是早朝也没有因为大雪就停下来,只是取消了在太和门广场上的大朝会,改成只在太和殿里召开的小朝会罢了。
回京已有段时日的陆缜也终于重新投身到了有规律的朝臣生活中来。自开海之事得到彻底承认,并明发天下后,那些攻讦他的言论也少了许多,当然这其中有没有因为大家担心自己步丁宗恕后尘而不敢再招惹这位刺猬般的天子近臣,就不好说了。
至少随后在陆缜重新入兵部就职侍郎时,朝中就没什么反对的声音。之前的一切,似乎已被随之而来的阵阵北风彻底刮走,已成了过去。
陆缜也很快就习惯了朝臣的生活。虽然每日一大清早就得摸黑打家里出发去皇宫参加朝会,但总体说来,这个兵部侍郎当着可比山东巡抚要惬意得多了。尤其是最近没有边患的情况下,兵部上下也没什么差事,自然更显悠闲。
今日已是腊月初十,再过上几天,朝中事务更会停歇下来,各衙门也就处于半歇息状态了。所以即便是早朝上,群臣的精神头也不是太足,只说了些人所共知的事情,不到一个时辰,就各自散去。
正当陆缜随着大溜,打算回兵部衙门时,一名内侍却突然走了过来:“陆侍郎,陛下宣你前往谨身殿暖阁见驾。”
听到这话,周围那些臣子都拿或羡慕,或猜测的目光看了过来,这等能与天子私下奏对的机会,他们总要争取了才能得到,而这位陆侍郎却是总能得到天子垂青,自然引人关注了。
对于这些人异样的目光,陆缜早已习惯,便只冲他们一笑,就对那内侍点头:“那就有劳公公引路了。”话说虽然当了好些年的朝臣,但他对宫内格局,以及各殿,尤其是那些暖阁之类的位置依然不甚清楚。
那位忙应了一声,便在头前领路,带了陆缜沿着原路往回走去。
朝臣们散去后,占地广阔的皇宫就显得更加空旷而幽静起来,呼呼的北风刮着,让身处其中的人更感寒冷,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陆缜一面走着,心里则一面作着分析,猜测着天子突然召自己单独奏对究竟是所为何事。
很快地,陆缜就来到了离着太和殿不远,皇帝用来更换袍服的谨身殿前。中原王朝向来讲究礼仪,而穿着什么的便是最直观能体现这一点的。身为一国之君,皇帝在参加朝会时就得穿上最正式的朝服,以显其帝王威严。
不过这一身冠袍实在太过隆重与麻烦,日常活动极不方便,所以只要一下了朝,皇帝便会到谨身殿里更衣并略作休息。今日也不例外,下朝之后,朱祁钰就回到了这边的暖阁里,在生着四个无烟炭炉的屋子里捧着银耳羹,算是充饥和暖暖身子了。
直到陆缜在外求见的声音响起,他才把碗往案上一搁,说道:“陆卿进来说话。”
陆缜便规规矩矩地进了门来,从外头刮着北风下着雪的环境里进到如春天般温暖的阁子里,他不禁长长地吁出了口气,这才郑重地行礼叩见。
皇帝见了,只是一笑:“陆卿还请起来回话。来人,把刚送来的银耳羹也给陆卿准备一碗,让他暖暖身子。”
“谢陛下恩赏。”陆缜忙谢了一声,接过那一碗银耳后,老实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开了一个多时辰的朝会,早上又吃得不多,他还真有些饿了呢。
见他吃得香甜,皇帝又露出了一丝笑容来。他所以喜欢跟陆缜说话,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相比于其他臣子,他是对自己最真诚与坦率的那一个,从不伪装。
直到陆缜迅速把一碗银耳连汤都喝了个干净,皇帝才问道:“还够么,要不再让他们上一碗?”
“额……不必了,臣饱了。”陆缜忙谢绝道。
皇帝也没再坚持,只是说道:“陆卿回京也有两三个月了,可还习惯么?”
“臣本就是从京城去的山东,没什么习不习惯的。而且最近朝中事情也不多,自然更不是问题了。”
“那就好。开海之事如今已大有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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