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是地理就让贼人大开杀戒,这理由可说不过去哪。”陆缜说着,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侧手边那张有些简陋的山东地理图前,拿手在曹县一带缓慢地滑动起来:“应该还有别的什么理由。”说话的同时,他的心里隐隐想到了些什么,似乎这两处镇甸有些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却又想不起具体是什么了。
照道理来说,自己应该不会去留心这两个小镇的。毕竟他陆缜如今是一省巡抚,多少大事都顾不过来呢,怎么会去留意这么两处小镇子呢。
两名下属也随之靠了过来,叶畅飞在微微一呆后,又说道:“另外,还有一点……就在案发时,下官曾派了一个百户所的官军赶去那附近,照道理,那些贼匪是更不敢在官军眼皮子底下行凶了。”
“还有这事?”陆缜的注意力立刻就从地图上转移开去:“你为何会突然有此决定?难道是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么?”
叶畅飞赶紧就摇头否认,这责任他可担当不起,随后才解释道:“其实这是高藩台请下官帮忙,我才派了百十名军卒过去应付一番。”
“此事与高藩台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是山西那边传来消息,说有犯了事的军官逃入太行山,随后又和当地的贼匪勾结在了一处,似有偷入我山东行不轨之事的可能。为了以防万一,就拜托下官派人去那一带镇守。当时下官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如此模样……”叶畅飞终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道了出来。
而陆缜在听了这一番话后,也愣在了当地。直到这时候,他才猛地醒悟过来,自己所以觉着那两个镇甸有些熟悉,却是因为前不久曾在文书里看过它的名字。正确地说,是对黄岩镇有着深刻印象,因为这镇子就是石亨在文书里提到的,让山东官府派人严密监控的那名叫姚干的逃兵的家乡所在!
话说当初在直接让高尽忠回绝了石亨的要求后,陆缜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因为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件小事,难道石亨还能因此就向朝廷告自己一状不成?作为巡抚的他,有的是其他更要紧的事情,哪怕是给北京的家人写几封书信,都比这事重要得多。
只是……事情的发展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严重了呢?那个叫姚干的逃兵,真个就如山西那边传来的消息所显示的那样,竟与藏身深山里的贼匪沆瀣一气,然后联合他们杀进了山东境内,犯下了如此大案?
不对,这事怎么想都透着古怪,叫人难以相信。哪怕这姚干和家乡之人结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断不至于干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来。那可是几千名乡亲父老,而且绝大多数都不可能与之结仇,他怎么可能放由那些贼人对他们大开杀戒呢?
随后,叶畅飞的一句话就更让他确信了此事另有隐情:“下官以为,这次犯下如此血案的凶徒应该远不止一路贼匪,不然以他们只有百十人的人手,是根本不足以屠尽满镇百姓的。我山东一地,习武者也有不少,真遇到这等事情,总有些青壮会奋起反抗……”
陆缜深以为然地点下头去:“你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个疑点。是什么人,能纠结起这许多的响马山匪来做出如此事情来。若只是一路贼匪,一个小镇的那点财富或许还能让他们铤而走险,可要是再多上几股人马,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如此一分析,三人便越发觉着事情古怪,个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了。不过身在济南的他们,显然不可能真正查出事情的真相,所以周朝先和叶畅飞二人还是在陆缜的嘱咐下,决定带领人马迅速赶去当地,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把那些杀人的凶徒给捉拿问罪。
直到两名下属离开,陆缜的目光才沉重地落到了那张地图之上,最后定在了隔着太行山的那一片只是笼统地写着山西二字的空白区域。一个有些疯狂,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的想法突然就跳出了脑海:“这次之事,会不会是石亨对我山东地方的拒绝其要求的报复?”
这个想法生出后,都吓了陆缜自己一大跳。这怎么可能?虽然石亨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也不至于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来吧?但这个想法却似乎是对此事最为合理的解释,因为要想号令那许多的响马山匪可不是一个逃兵能做得到的,倒是官府确有这样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