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会朝廷近段时日里的动向。而与以往相比,今日他看得就更仔细了些,拿着这份文书,竟是久久都没有放下的意思。
能让陆缜如此失态,自然是因为这上头登了一则让他在意的消息——就在五月初三这天,被蒙人掳走将近两年时间的太上皇朱祁镇终于返回了北京。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个让大明险些陷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罪魁祸首,还是回到了北京城。而他的出现,一定会让本来已渐渐安静下来的朝廷局面变得诡谲与多变起来。
这可不是陆缜因为了解历史才作出的推断,即便他不知道后来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夺门之变,也能猜到朝廷里必然会有一帮子人蠢蠢欲动。
无论哪朝哪代,既然有陆缜这样深得天子信重的成功者,自然也少不了不受皇帝待见的失落者。而这些人里,也必然会有曾经在正统朝时尚算风光之人。这些人心里一定很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想着能有翻身的机会。
以前,他们最多也就在心里转转念头。可现在,当朱祁镇回来后,他们自然会把主意打到这位已然失势的太上皇的身上,希望通过把他重新扶上皇位,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所以别看现在大明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其实后患已然存在,就看历史会不会再因惯性继续一成不变了。
深知其中危害的陆缜因为身在山东,只能叹一声鞭长莫及。若是他还在北京,就会对应地做出一些布置。即便不能把朱祁镇怎么样,也一定会借机把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给揪出来,把这隐患彻底压住。
唯一的好消息,是天子到底还是遵照自己的建议做了那事。虽然在邸报上只有一句——帝欲禅位,上皇坚辞而不肯受——但却已让陆缜知道了朱祁钰也不完全是被动的。
在朱祁镇回到京城之后,身为皇帝和皇弟的朱祁钰就突然提出自己要让出皇位,还政兄长。这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心下忐忑的朱祁镇。
而在之前就已将土木堡一败定性为朱祁镇之大错的舆论环境下,别说一般朝臣了,就是那些内心里渴盼太上皇能重新坐上皇位的臣子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同意此事。
其实何止是他们,朱祁镇自己也是坚决反对,甚至都跟自己的弟弟下跪了,直言自己乃是有罪不祥之人,这次能苟活着返回北京已是邀天之幸,再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甚至还对天盟誓,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心迹。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出自其真心,又有多少是为了自保而做出的无奈之举,就不好说了。
但他这一表态,至少是安了众人之心,也把一些蠢蠢欲动之人的心思暂时给压了下去。最后,朱祁钰便顺了自己兄长的意思,并没有强迫于他,只将他迎进了紫禁城的南宫,让他和钱后重新团聚。
而他的这一手以退为进的结果也是相当不错的。不但博得了朝野的一致称赞,也化被动为主动,重新稳固了皇位。至少在短时间里,他是不用担心有人会利用自己皇兄做是文章来威胁自己的皇位了。
在想明白这一切后,陆缜的嘴角便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来。至少目前一切还在掌控之中。而随着自己开海一事成功,回到朝廷时,自然能想出对付那些家伙的方法。
“老爷,高藩台在外求见。”韩五通的招呼让陆缜从自己的思绪里拔了出来,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后,才点头道:“请他进来说话吧。”
最近这段日子里,高尽忠虽然也会把政务禀报陆缜定夺,但往往都是三日一报。可昨日他才刚来过,怎么今日又来了?是出了什么难决之事了么?
片刻之后,高尽忠便来到了陆缜跟前,看他的模样,似乎确有为难之处。这让陆缜更感兴趣,在让其落座奉茶,又略作寒暄后,便直接问道:“高藩台今日前来却是所为何事哪?”
在看了陆缜一眼后,高尽忠才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份公文,双手捧到了陆缜面前:“抚台大人请看,这是山西军中发来的照会文书,下官实在有些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只能请教于大人了。”
“嗯?山西军中的公文?”陆缜略皱了下眉头,重复了一遍后,才接过文书,飞快地看了起来。在看完上头所书内容之后,他的脸色陡然就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