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却是什么?”
“其实我们的货源未必足够。”陆缜叹了口气道:“虽然臣已经向那边的商人提出建议,可他们依然有所担心,只有少数人肯拿出本钱来采购各种待售商品运去海外。其实这也在臣的预料之中,毕竟凡事开头难,大家都在观望其是否真如所说般稳当。只是这么一来,这第一次出海所能获取的利润就未必能如人意了。而且朝廷方面的收入就更加微薄了。”
“你就不要在朕面前哭穷了。朕已经明白了,你是想在朕这里打打秋风,希望朝廷能帮你弄来一些货物吧?”
陆缜没有作声,只给他来了个默认。天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罢了,你也是为了朕,为了我大明做事,朕总不能让你如此寒酸。这样吧,朕内库里尚有不少绸缎布匹,宫里库房之中也有不少下面进贡上来的各类瓷器,到时朕命人将它们运去山东。你应该能用这些换个好价钱吧?”
陆缜闻言顿时一喜,赶紧拱手道:“陛下圣明,臣保证,只要不出意外,这些货物必然可以为陛下带来丰厚的回报。”
“那敢情好,朕正为宫中用度发愁呢。”朱祁钰呵呵笑了一声。
眼见几件大事都说完了,陆缜便欲告退。可一抬头,却发现天子虽然是在笑着,可眉宇间依然带则愁绪,这让他不觉关心地问了一句:“不知陛下还有何为难之事,可否告知微臣,也好参详一二。”
皇帝明显迟疑了一下,随后才叹了一声:“你也看出来了么?此事已困扰了朕有段时日了,你最近不在北京,所以不知道哪。”
顿了一下,朱祁钰才继续道:“就在两月之前,北边又传来了消息,蒙人竟有意把太上皇放归我大明……”
“他们可是依然如之前般狮子大开口?”陆缜忙问了一句。
天子却皱起了眉头:“这一回,他们不但没有要朝廷拿多少钱银来赎,甚至算是直接欲将太上皇送还我们了。不过,朕总觉着这其中有诈,所以一直都没有答应了他们。”
陆缜低头作沉思状,事实上皇帝的这点心思他是相当了解的。哪里是担心蒙人从中用诈,他分明是不想自己的皇兄能再回大明哪。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要是朱祁镇这个一年前的皇帝突然回来,他这个才刚坐上皇位一年的新帝又该如何自处?
如果是在朱祁钰刚坐上皇帝位置时发生这样的事情,以他的心性,以及与朱祁镇之间的兄弟感情,或许会不作犹豫地将其请回来,甚至主动让位,把皇位还给自己的兄长,自己重新做一个闲散藩王。
可是,一年之后的今日,朱祁钰的心境自然是大不一样了。已经尝到过皇权滋味的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再把位置让还给自己兄长的。别说让位了,甚至都不可能接受身边多出这么个威胁来。
而对陆缜来说,他其实也不希望朱祁镇重新复辟。因为论关系,自己和朱祁钰要近得多,现在已如火如荼展开的开海之事也是在朱祁钰的支持下才能平稳向前,若是生出个意外来,可就全功尽弃了。
所以于公于私,陆缜都是朱祁钰的坚定支持者,也不希望朱祁镇再次回来。但他又知道,历史上朱祁镇还是回到了北京,虽然被弟弟关了起来,可最终却真个复辟成功了。
如此一来,他就感到有些纠结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他当然可以直言力挺天子,可这有用么?而且,现在或许朱祁钰会感激他的支持,可将来说不定就会对自己的用心生出怀疑了。毕竟这是天子家事,自己也曾是朱祁镇的臣子,岂能随意评说呢?
在一阵沉思之后,陆缜只能给出一个含糊的答案:“臣以为陛下所虑也不无道理,若是蒙人包藏祸心,贸然迎了太上皇回来恐生不测。但此乃天子家事,臣实在不敢妄加评断。”
“哎……”皇帝轻轻地叹了口气,到底没有逼着陆缜把实话说出来:“既然你府中有事,现在山东开海一事又因年节暂时动不了,那就索性在京城多歇息几日,等明年之后再回山东吧。”
“谢陛下恩典!”陆缜当即叩首谢道。有了皇帝这一句话,自己算是可以放心地留在北京,等着楚云容安全生下孩子后再回山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