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哪,我们必须拿出个自救的章程来,我可不想再让板子打在身上了。”
“你道谁想吃这苦头么?”一句话终于打破了沉默,资历最老的户房典吏黄觉哼声道:“可现在咱们就是受那夹板气之人,是哪边都得罪不起,你说我们能有个什么办法?”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点头,随即又一个个发牢骚的发牢骚,吐苦水的吐苦水。直言这几日里自己赔了多少笑脸,说了多少好话,可那些狗大户就是不肯点这个头,显然是要看着自己完蛋了。
“好了,这种没什么用处的话就别提了。现在咱们要商议的,还是怎么度过眼下这难关。你们说说,该怎么办?”黄觉再次出言打断了大家,把话题拉回到了正轨之上。
“能有什么法子?以前我们还能压着大老爷,可现在是完全反过来了。可那些大户个个身份不低,又和孔家关系密切,我们还能逼着他们不成?又或者我们能有面子去跟孔家的人商议着把粮食拿出来么?”礼房典吏也是一脸的无奈。
众人纷纷苦笑摇头,开玩笑,就是以前他们也只有听孔家意思行事的份儿,怎敢要求孔家为自己做什么。而到了今日,自然更没有这方面的底气了。
“张老弟,大家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怎么进来之后却一言不发?可是因为初任户房典吏,所以还不能适应么?”工房典吏看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张宪道。
张宪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当日那位不是跟我们提了一句么,说要让那些狗大户就范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要找到能让他们畏惧的东西即可。我就在想,什么才能使大户们感到畏惧。”
“这不明摆着的么?能让狗大户们畏惧的不是我们县衙,而是孔家哪。不然也不至于孔家一句话,就让这些狗大户把不理县衙规章就把秋粮给扣了下来。”刑房典吏当即回答道:“可是那孔家又怎么可能帮我们出头呢?”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又小声地说,这分明就是那位消遣大家的说法而已。可是张宪却不这么看,他在沉吟之后又道:“那位身份高贵,怎么可能来消遣我等呢?这其中一定另有玄机。”
“那你说说,他这话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黄觉也不禁心了一动,急声问道。
“到底在我曲阜县里,有什么是能让那些狗大户感到畏惧的呢,除了孔家,还有什么呢?是县令大人,还是王法?你说要是我们直接出人拿下他们,能不能逼迫他们把粮食给交出来?”刑房典吏顺着这个思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很快就被黄觉给否了:“胡闹,那些狗大户个个都有着身份,最起码也有个员外的称呼,岂是我们随意能拿得下的?他们又不是寻常百姓,可任我们揉-搓却不敢反抗。只可惜,现在那些百姓是真拿不出粮食来了,不然问题倒好解决了。”
“百姓……”听他这么说来,张宪突然两眼一亮,怔怔地重复了几次,然后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
“你想到了什么?”众人看他如此模样,不觉心下一喜,赶紧就追问道。
“其实能叫狗大户们应付不了的可不是我们,而就是那些寻常的村民百姓哪。只要让他们闹将过去,甚至是打骂上门,还愁不能逼着他们不从么?”张宪当即有些兴奋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能成么?那些狗大户连县衙都不放在眼里,会在意那些小民?”
“如果只是一两个百姓闹事,他们当然不会当回子事儿了。可要是几十几百个百姓围住了他们的院子,甚至要冲进去呢?就算他们的胆子再大,也不敢与百姓抗衡吧?”
“可是……那些百姓有这胆子么?狗大户们可一直都把他们吃得死死的呀。”
“百姓是因为畏惧官府王法才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可只要我们县衙对此不作表示,放任其施为,那些狗大户还能应付得了么?”张宪越说越是兴奋,脸都涨得通红,他想到了这能让昨日刁难自己的沈家有多难堪。
众人闻言都短暂地陷入到了沉默,而随后,又一个个都点下了头去。显然,那位大人说的就是这个法子,这也是他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而且,这在解决了眼下难题之外,还可以为自己出了这些天所受的恶气,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