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我在此受那孔家之气,被地头蛇般的胥吏们轻视也就罢了,现在连这么些外乡之人都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县令当即动怒,陆缜反倒笑了起来:“邱知县哪来的这么大火气?我所以不与你见礼自然是因为用不上,不然只会徒增你的慌张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再仔细观瞧其气质,邱长元才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来,语气也随之缓和了下来:“那敢问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突然来我曲阜县?”
“这可就有些奇怪了,天下都是我大明之天下,我一个大明人为何就不能来曲阜转转呢?甚至官府中人都没有跟我们要验看路引,就试图将我们拿下之后驱赶出境,这实在让人有些想不明白了。”陆缜并不急着回答,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话却说得邱长元的脸色一沉,只能掩饰地道:“这个中自然有我们的道理,却不必告知你这个外人了吧?”
“是么?可本官却不是什么外人!”陆缜已没有继续隐瞒身份的意思了,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位县令身上脸上满是郁卒之气,显然并不习惯这样的日子。至于原因,自然是不问可知的。
“你是朝廷官员?”邱长元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如假包换,这是本官的官凭,邱知县一看便知。”陆缜说着,已从袖子里取出了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官凭递了过去。既然是来曲阜与孔家斗法的,他当然不可能不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凭证带在身上了。
邱长元恭敬地双手接过,只打开匆匆扫了一眼,脸色就陡然变了。随即又急忙起身,双膝一曲似有跪下之意。可他动作还没做出来呢,陆缜已抢先一步上前搀住了对方:“邱县令不必如此!”
“不知巡抚大人突然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邱长元还是把该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不过总算没有真个跪下来。
虽然他之前心里确实想着陆缜也不过如此,可真见到了巡抚大人本人,还是颇为激动与胆怯的。毕竟论起身份来,两人间差得实在太多。
陆缜却又竖起一指放在自己的嘴边作出了噤声的动作来:“邱县令,本官这身份还望你能暂时保密哪。”
“了……了解。下官一定不会宣扬出去的。”邱长元忙保证道,随即又奇道:“不知大人突然微服到此所为何事?”
“何事?邱县令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哪。还是说现在满山东官府衙门所遇到的难题在曲阜并未发生?”陆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这话却让邱长元的身子轻轻一颤:“原来大人是为粮税担搁一事而来。”同时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巡抚大人此来莫非是真想与那孔家斗上一斗么?还有,那汪班头怎么就会帮着他们了?他一向不是站在孔家那边的么?
对于后一个问题,只有陆缜他们三个,以及汪班头本人才知道内情。一切只因为一句话——这曲阜县衙的班头,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锦衣卫的密探。
要说起来,锦衣卫确实是大明朝廷里最可怕的一个机构了。他的密探堪称无孔不入,无论哪个州县,再是偏僻之所,都藏着他们的探子。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探子都看着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也有自己的身份,也过自己的日子。
只有当上头下达了某一命令时,这些潜藏起来的探子才会动起来,把一些外人查不到的关键线索给报上去。
汪班头就是这样一个密探,整个县里都没人知道这一点。但今日在城门处,当他带人拦下陆缜他们,几句话一说后,就被杨震给看出了其锦衣卫的身份。于是几句密语过去,再加上隐讳地亮明自家身份,这位班头就迅速站到了陆缜他们这边。
要不是他的突然站队,恐怕这时候陆缜几个都被县衙里的人给强行赶出城去了。只是这么一来,却叫邱县令感到为难了。但当着巡抚大人之面,他可不敢反对,只能问道:“不知大人对此有何良策?”
“暂时是没有的,但说不定在查到些线索后,本官就有破解之法了。”陆缜笑一下道:“所以本官今日来见邱县令就是为了听听你对此事是个什么看法与态度。不知县令是站在朝廷这边呢,还是孔门一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