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来一口。
一大口!
海参,鲍鱼,花椒鱼唇都有的一大口。
“儿砸,揭盖吗?”江建康已经迫不及待了。
江枫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爹突然一下莫名其妙地兴奋了起来,但还是听话的上前把佛跳墙稳稳当当地从灶台上端了起来,放到了相对平稳的厨艺台上。
接过王牌服务员季月手中的碗和勺,江枫把碗依次摆放好,就像是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气氛顿时庄严肃穆了起来。
揭盖。
香飘四溢。
即使闻过差不多的味道,江枫也忍不住开始使劲吸气,仿佛现在多闻两口等下吃起来就会更美味一些。
论佛跳墙的技术,江卫国肯定是不如孙师傅的。即使江卫国现在的年龄已经远超当年的孙师傅了,但聚宝楼每天都要做一坛佛跳墙,江卫国10年都不见得有机会做上一次佛跳墙,技术水平肯定是远不及孙师傅的。
但依旧很香。
海鲜的香,肉类的香,蛋白质的香,高汤的香,脂肪的香,人类对荤腥和美味最原始的渴望的香。
曾经江枫只能在记忆中闻到这种只能闻不能摸更不能尝的香,现在,这份香味的源头摆在了他面前。
他觉得自己能吃一坛。
不,吃十坛!
江枫开始仔细打量坛中的佛跳墙。
不同于先前在聚宝楼吃到的那种用技术不够敷衍来凑,用勾芡强行体现出浓郁和厚重感的佛跳墙,面前的这坛佛跳墙光看样子就和那天所吃到的不一样。
它是一个整体,也是独立的。
每一种食材,无论是整颗的鲍鱼,切开的海参,大颗的瑶柱,片状的火腿,看上去有些像配角香菇还是仿佛已经和汤汁融为一体的花胶,看上去都十分鲜活独立,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可他们又十分融洽,缺一不可,少了哪样都会让人觉得不自在,仿佛用堪比拔丝山药的糖丝一样的小丝线串联在了一起,紧密相连,就连颜色都融在了一起,所以才能迸发出如此浓郁的香味。
用来封口的荷叶上都带着这股香味,仿佛它也是佛跳墙的一部分,让人忍不住想要扯下一块来尝尝味道。
江枫开始往碗里盛装。
装菜分菜他不是专业的,也不可能把每碗中都呈上一样的分量,一样的食材。食材有差异,分量有多少,谁能拿到哪碗全凭缘分,江枫给到谁就是谁的。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佛跳墙,吃到就是赚到,再去斤斤计较些其他的未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且本末倒置。
一时间厨房内十分安静。
一口鲍鱼,鲜!
一颗瑶柱,鲜!
一口笋丁,也鲜!
一大口香菇,还是鲜!
不同于鸡豆花的鲜,鸡豆花是清淡,佛跳墙是浓郁。
前者是极致清汤,后者是饕餮盛宴。
江枫原本是饱了的,吃完佛跳墙后又觉得饿了。
在场八人,一人小半碗佛跳墙就空了。每个人都处在那种吃到了但没吃爽,好想再吃一点却又没得吃的,最是让人抓耳挠腮和揪心的地步。
但江枫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他们揪心,外面的更揪心。
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忘关厨房门了。
外面的孩子都已经馋哭了。
不光是烧烤店里的孩子馋哭了,隔壁永和居靠窗的孩子们也馋哭了。
都怪佛跳墙太香,都怪今天有微风。
坐在2楼窗口,觉得自己挑了一个极好的位置,既能品尝到美味佳肴又能侧身抬头遥望夜空,还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享受窗外阵阵微风的许成,觉得碗里的罗汉虾不香了。
作为一位资深美食评论家,他当然能闻出那是什么传来的味道。
是佛跳墙,还是能堪比数年前聚宝楼水平的佛跳墙。
国内不是没有其他佛跳墙做的好的餐馆,但不同地方,不同餐馆,不同师承的厨师们做出来的佛跳墙是不同的。许成前一秒还在跟彭长平惋惜孙冠云这一走孙家流派的佛跳墙怕是要失传了,后一秒就闻到了来自于孙家流派的佛跳墙的味道。
“好香的佛跳墙,对面是什么店?”彭长平放下了筷子,“刚才你可没告诉我对面还有一家这个水平的中餐厅。”
许成从来没注意过永和居对面是什么餐馆,起身走两步来到窗前看了一眼,然后开始怀疑人生。
“自助烤肉店。”许成道。
彭长平:?
他这么多年没回国,国内的自助烤肉店已经发展到了这个水平了?
“国内的自助烤肉店卖佛跳墙?”彭长平也开始怀疑人生。
“一般……不卖。”许成也没想到北平城里居然还有一家这般有实力的店他不知道。
“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彭长平笑道,“能做出这样的佛跳墙的师傅我应该认识,没准对面的店是我哪位老朋友家的小辈开的,你都闻见味了肯定坐不住。”
许成当即起身,扶彭长平起来。
彭长平摆摆手,完全不见百岁老人的疲态:“不用扶,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都能坐,起个身而已要扶什么。”
许成和彭长平一起朝楼梯处走去,走的时候许成无意中撇了旁边一眼,感觉坐靠墙那桌的几位老人家看上去有些像泰丰楼的两位江师傅。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泰丰楼见见你和我说的那两位江师傅?”许成正想在多看两眼的时候,彭长平开口了。
“明天吧,今天泰丰楼团建不营业,我昨天打电话问过了。”许成道,没在多想。
泰丰楼怎么可能会来永和居团建呢,不可能,八成是他看错了。
“我还要多谢您愿意专程赶过来,原本我是想请泰丰楼的那两位江师傅去你那儿的,但江卫明师傅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经不起这般长途的奔波,只能辛苦您了。”许成道,“除了您之外,我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评审了。”
“本来我是不想来的,毕竟一把老骨头了这样的奔波身体确实有点吃不消。”彭长平笑道,“但既然你在电话里跟我说有一位江师傅的实力应该能排进前10,他们又是江承德的儿子,我当然应该过来。”
“您认识江承德?”下楼的时候许成再次掺着彭长平。
“我哪能认识啊,我父亲认识,还很推崇。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受过江承德师傅的指导,一直和我说他是真真正正的中餐第一人,无人可以超越,只可惜早早就失踪了。”
“他儿子的水平,我真的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