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是唐凛在试图挑起他们的愤怒。
可他们还是不受控制地中了计,着了道。
因为心里积蓄的愤懑不甘甚至是仇恨,太多了,也太久了。
唐凛的声音越来越远。
众伙伴各自内心里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他们被迫卷进这里,他们被迫要拿生命战斗,他们到现在甚至都不清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那些死在关卡里的人,当中有他们的朋友,伙伴。
可是守关人夺取这些生命,就像碾死一只虫子。
鸮系统从来没把他们当人,关卡从来没把他们当人,守关人更是没把他们当人。
凭什么他们要遭遇这些?凭什么他们就要被这样玩弄?凭什么他们不能用文具树,把外面那两个混蛋杀得片甲不留!
愤怒在漫长的积累之后,终于临近爆发点。
甚至有几个人就像唐凛说的那样,真的捕捉到了一丝来自文具树的微弱回应!
可是不够,心底卷起的愤怒,总是离真正的觉醒,还差那么一点,就一点。
南歌就是其中之一。
她每次觉得就要抓住了,那微弱的回应便又从她之间倏地溜走。
南歌不甘心,可同样的失败总在循环往复。
终于,她做了决定,将那段封存的、本已打算永不再回溯的黑暗岁月,再度从记忆深处挖出来,全部摊开。
阴暗破败的小屋,潮湿发霉的墙壁,遍布窟窿的屋顶。
其中最大的一个窟窿,是她永恒不变的“观景窗”,可地下城没有白天黑夜,没有浩渺星空,她看见的只有灯。
地下城的灯,永远昏黄,永远黯淡。
一天,一月,一年……
时间对于她已经没什么意义,甚至到了后面,她都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坚持什么。
有呼吸就算活着吗?
她真的能等来重新站起的那一天吗?
不,她最想问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在人生最美好的岁月里,遭遇这些?她与人为善,她从不伤天害理,她做过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把欺负她的男同学揍了一顿。
为什么要选中她?
停。
不要问为什么了。那是年轻的南歌发出的无力追问,毫无意义。
她现在该质问,凭什么?
谁给这个鬼系统的权力,让它可以把他们弄进来,为所欲为?
她要解决的不是一个两个变态的守关者,她真正想要做的是彻底毁掉这个鬼地方!
“叮!”
清脆提示音近在耳畔。
南歌诧异地睁开眼,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而且如果她现在收到了通关提示,那说明在一到两分钟之前,她就已经觉醒了。
郑落竹比她还惊讶,瞪大羡慕眼睛:“你……”
话才出口,隔壁的霍栩那里也传来一声“叮”。
郑落竹左右转头,都不知道该顾哪个了:“你俩是有多愤怒……”
而且南歌的怒气,郑落竹多少还可以想象,毕竟是在地下城里那样艰难地撑了许多年。可霍栩哪来的那么大怒气?以霍栩十九、二十的年纪,总不可能也被困在这里许多年吧?还是说曾被谁狠狠欺负过?不可能,以那小子的性格,他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通关提示之后,紧跟着的就是被系统强制送走。
时间之短,速度之快,甚至都没机会说什么话。南歌想让大家小心,想说我在通关尽头等你们,才张嘴,就被卷进了天旋地转。
不过她的意思,自家伙伴应该是收到了。因为失重感袭来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唐凛在冲她笑,淡淡的,却让人安心。
霍栩没打算学着南歌感情泛滥,当然,也学不来。他更没想留什么话,毕竟剩下这三个家伙能不能通关,还两说呢。所以他从头到尾就沉默地等着被传送。
没成想唐凛给完南歌回应,又对着他笑。
笑得霍栩心烦,更烦的是自己嘴角也非常不听话,莫名其妙就要往上。幸好,没上出明显弧度,就被卷走了。
第一次,霍栩觉得这破系统还有点效率。
南歌和霍栩的觉醒,给其他人带来的极大的鼓舞和振奋。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对唐凛的“愤怒觉醒法”保留意见,或者对“在休息区通关的可能性”持有怀疑,现在全烟消云散了。
很快,江户川、佛纹、三道杠也迎来曙光。
江户川:“我感觉到了!”
三道杠:“我抓住文具树了!”
佛纹:“我好像也觉醒了……”
三个人的声音几乎叠在一起。
见状,除了佛纹还算淡定,江户川和三道杠都一脸意外。
三道杠意外的是你我他竟然同步。
江户川的意外却全都贡献给了佛纹。
能在唐凛的激将法里觉醒,靠的必然是自身愤怒,但江户川和佛纹认识这么长时间,不敢说对方从来没生过气,但绝对是佛系时候居多。何况现在这么多暴脾气都没觉醒呢,佛纹就觉醒了,不科学啊。
都是自家人,江户川心直口快:“你还会愤怒?”
佛纹笑得温和:“为什么不会?”
江户川无语:“你自己照照镜子,你现在就一点看不出生气啊!”
佛纹摇头,说:“我心里在愤怒。”
江户川翻白眼:“完全没有说服力。”
佛纹忽然问:“那为什么我的文具树是[佛心]?”
江户川懵逼:“这……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当然。”佛纹不急不躁,望向自家伙伴的目光,就像在看迷途的俗世之人,平和,清澈,悠远,“小江,你记住,紧箍紧的都是泼猴,佛心佛的全是怒汉。”
江户川:“……”
不想听也听了一耳朵的众伙伴:“……”
深奥的哲思里,三声“叮”陆续响起。
继霍栩、南歌后,江户川、三道杠、佛纹也通关了。
原本十九人的队伍,只剩下唐凛、范佩阳、郑落竹、莱昂、和尚、白路斜、何律,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