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深夜的人,能欣赏这傍晚江边美景的大多都是些许退休老人。
见安隅视线移至一旁,赵景尧问道:“走走?”
“不了,”她一口回绝。
拒绝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思及徐绍寒下午时分的那通电话。
她想尽早归家。
路上,给徐先生去了通电话,依旧未有人接听。
转而将电话拨给徐黛,问及先生是否归家,那侧,徐黛默了会儿:“归是归了,但瞧着先生心情不大好。”
得、她知晓了。
收了电话,安隅砸了咂舌,叹息了声,颇有些无奈。
这种无奈,来自于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哄徐绍寒。
归磨山,七点半,安隅只怕是自己都未曾发觉,这一路上,她压了好几个黄灯,颇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归磨山,尚未走进,只听屋内男人冷沉的嗓音在静谧的屋子里异常明显。
走近,瞧见的便是徐先生在低头训斥佣人。
佣人低垂首站在他跟前吓得浑身哆嗦。
这日,磨山佣人在主宅客厅站的齐齐整整的,低垂首大气不敢喘息的模样足以见主人心情不佳的程度。
安隅不明所以,将目光落在徐黛身上,后者显然是吓得不轻,见她来,直直道了句:“太太。”
徐绍寒目光从佣人身上缓缓移至站在门口的安隅身上,带着丝丝冷意。
而归家路上想着怎么同徐先生好好言语的安隅想着,要不、、、等他气消了在说?
徐先生冷眼一扫,她只觉这屋子里气温都低了许多。
“太太用过餐了吗?”徐黛在问,明显是有意将屋子紧张的气氛移到安隅身上去。
她张了张嘴,尚未言语,只见徐绍寒冷飕飕的睨了她一眼,转身上楼了。
一屋子人楞在了原地。
面面相窥之余不忘将目光落到安隅身上。
众人似是知晓了为何自家先生归来情绪不佳。
“太太,先生归家见您未归,心情似是不大好,”这意思无疑是在赤赤裸裸的告知安隅,先生心情不佳是因您,您得上去哄哄。
“倒杯水给我,”安隅开口。
徐黛愣了一秒,望着安隅久久未动,后者在重复了一遍。
她才缓过神来。
见安隅正儿八经及其悠闲的站在客厅喝水,徐黛心都拧巴了。
只怕是安隅这水还没喝完,楼上徐先生个该气的就地自燃了。
“太太,”徐黛在唤。
“好好的怎么发那么大火?”安隅问。
还不是因为您。
但这话,徐黛不敢说,只将原有告知安隅,说是下午佣人没看好黑猫叫他给跑出去了,先生回来时恰见黑猫蹭的乱脏脏的回来,训斥了佣人。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徐黛妄以为,理由听完了,您该上楼去哄哄了吧?
可这人,不仅没上楼,反倒是绕到一旁沙发上坐了下来。
徐黛可急死了。
瞅着安隅这云淡风轻的模样急的满脑门儿的汗。
可偏生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开口劝说。
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中和话儿来。
“太太,”她在一旁轻唤,这话语里的无奈劲儿听的安隅头疼。
“徐黛,你喊得我头疼,”安隅瞥了人一眼。
“您搁这儿头还没疼起来先生怕是在楼上都该气死了,”徐黛一时话语脱口而出,说出来才反应过来。
主仆之间不可逾越,这是天理。
可她今日,显然是多说了。
安隅侧眸望向徐黛,总觉的这人今日同往日不同,往常即便是有心规劝也会注意语气,可今日,倒显的直来直去了许多。
“那如何?我去将黑猫洗干净了抱他跟前去让人消消气?”问是如此问,说也是如此说。
安隅想,她有不傻,明知徐先生正在气头上,她还没想好怎么哄人家便贸贸然上去,跟送头有何区别?
哄没问题,总该有套路不是?
徐黛闻言,一时间不知晓如何言语。
愣了半晌,听到楼上传来的咆哮声。
那怒气冲冲的话语让一屋子人惊得一颤。
徐黛正欲动身上楼,见坐在沙发上的女主人站起身,道了句:“我去吧!”
这简短的三个字,带着一股子上战场的感觉。
徐黛听着又急又好笑。
好似瞧见了这个独立自强的太太身上冒出了那么点小女孩才有机灵模样。
二楼书房,徐先生肺都气炸了。
气的心肝脾肺肾都挤乎了。
瞅瞅他娶了个什么东西?蹬鼻子上脸。
为所欲为,、随心所欲。
本就是气急了,原想着归家能说了句顺耳的话儿听听,眼下倒好,只怕是他活活气死了那个小没良心的不白眼狼儿都不见得会心痛一下。
知晓她面皮薄,不指望她能在客厅说什么贴几话。
可偏偏上了书房许久都不见人,徐先生可谓是气的心肝脾肺都挤到一起去了。
伸手,将书桌捶的砰砰直响。
安隅进去,便见这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吓得咽了口口水,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徐先生见书房门被推开,视线落在站在门口的安隅身上,眼睁睁多的瞅着本是要进来的人愣生生的往后退了一步。
气的他浑身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敢在往后退一步你看老子不弄死你。”
这咬牙切齿的话语听的安隅硬生生止住了步伐。
不仅止住了,且还硬着头皮往里去了去、
迈步至一旁茶几上,俯身倒了杯水,身受递给她,俏生生的眼眸落在徐先生身上,尽量揉着话语开口:“喝点水。”
降降火。
徐先生接了吗?
没有。
直愣愣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带着审视。
徐太太心里此时住了个小猴子,小猴子在她脑袋里抓耳挠腮的,想尽了办法。
对她来说,难吗?
难。
哄人是个技术活儿。
见人依旧没有松动的意思,徐太太扬着脸面望着徐先生道:“我说八点回来的,现在还没到八点。”
话语落,一声冷笑响起:“我是不是还得登个报广而告之的夸奖夸奖你?”
“、、、、、”徐太太有一秒语塞。
她抬手,落在徐先生健硕的臂弯上,缓缓捏了捏,低头,将脑袋抵在他胸膛上,稍有些郁闷。
“我也不是时常出去啊!”她开口,话语间带着些许委屈。
比起往年,安隅今年出差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不然宋棠怎会劝她醒醒?
“是不时常,”徐先生点了点头,似是认可她的话语。
是认可吗?
并非。
要是认可,他怎会伸手推开她?
安隅脑子疼。
徐先生心肝脾肺肾疼。
这二人此时好比委屈男碰上了钢铁烈女,委屈的人委屈的要死,烈女因着不会哄人头疼的要死。
反正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