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受得了被控制被监视,没有自由的人生吗?
总之这一步林谈谈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共用身体,宛如人格分裂?不可能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黑影怒道。
林谈谈道:“你有什么心愿,我为你完成,然后你离开。”
“不可能!”影子心里一惊,也是想也不想地拒绝。
林谈谈皱了皱眉,这样就没的谈了。
影子心里也忐忑,那句有什么心愿我为你完成的话让她惊得不轻,林谈谈或许自己都忘了,她刚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林昙昙,我欠你一条命,你如果有什么心愿,我会为你完成。”
就是这句话,原本该消散的林昙昙的灵魂像被注入一股力量,就此在身体里蛰伏下来。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但近期恢复意识后,她隐隐意识到,这是这个外来者对自己的承诺,或者说是对方借用了自己的身体的契约。
一旦这个承诺完成,契约终结,她就不欠自己什么,这具身体也就完完全全是对方的了。
而只要这个承诺一日不实现,对方就永远欠自己的,就伤害不了自己,赶不走自己。而且似乎因为对方最初心愿已经完成,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只要一天没有彻底占据身体,她就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消散,相反自己却会越来越强大。
所以,只要耗下去就行了。
影子林昙昙这么想着。
只要耗下去,对方消散了,这具身体就能重新属于自己,对方的能力、地位、名声、威望,甚至还有爱人,都是她的!
影子越想眼中贪婪越盛,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太急了,不该和对方对峙的,如果对方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那个男人,以后这身体就算属于了自己,自己也讨不到好处。
影子忽然说:“你,你让我想想。”
林谈谈一愣,没想到她会松口,她心里一松,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影子已经慢慢消失了,似乎真去思考要提什么心愿了。
林谈谈从床上睁开眼,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看时间才过去了十几分钟,她把闹钟取消,呆坐了一会儿,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她却对自己的未来依旧感到茫然。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前世她可以安安静静地数着自己的日子,安然赴死,可是现在她却对死亡感到恐惧,她不想死。
“叽叽。”一只小白鼠跑到她跟前,她低头和这小东西对视,蹲下去点了点它:“是你啊,你好啊。”
陆信睁大眼,震惊地发现她体内那道强大的灵魂暗了点,而那原本暗淡的灵魂又亮了点,虽然两者相差依旧极大,但显然这种差距在逐渐拉近。
她体内到底发生着什么变化?
林谈谈的思绪又飘远了,刚才在梦里其实她一直在寻找攻击对方的办法,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限制了她,让她无法攻击对方。
没法伤害,无法驱逐,只能等对方同意,这样太被动了,可是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她低低叹了口气:“好端端一个世界,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不科学了呢,灵魂什么的,是不是太玄了?”
陆信一僵,差点以为她看穿自己了,但见她表情自嘲苦涩,明白过来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了。
陆信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林谈谈被他逗笑了,点了点他的鼻子:“小家伙你在担心我吗?放心吧,我没这么容易被打倒,如果能活得下去那当然最好,如果事情发展超出我的能力……”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那这就是我最后的时光了,也不能总哭丧着脸啊。”
她站了起来,看这远处连绵起伏的林园,眼睛被阳光照耀得好像有什么细碎灿烂的东西要掉下来,但最终并没有掉下来,她扯了下嘴角:“好了,去玩吧。”
说着她又回了屋。
陆信呆呆看着关上的门,想到刚才那个表情,心里突然就有点难受。
活不下去?她会死吗?
如果那个暗淡的灵魂最终强过了她的灵魂,她真的会死吧?
过了片刻,林谈谈又从屋里出来,应该是洗过澡,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而且是她很少穿的裙子,天蓝色的格子裙,看上起清爽文雅极了。头发虽然没有扎起来,但梳得整整齐齐,还戴了一个很淑女的发箍,整个人散发着恬静宁美的气息,让人看着就打从心里觉得舒心喜悦。
她看到白鼠:“你还没走啊,那跟我一起去玩吧。”她把小白鼠拎起来,看看并不怎么脏,不过还是用水给它洗了洗爪子,然后把它放到自己的肩头:“走啦,我们去找叶萧。”
陆信:“……”
陆信整个鼠都僵住了,第一反应竟然是,蹲在女孩子的肩头,是不是太失礼了。
然后就感受到一道死亡视线,抬头一看,一只圆滚滚的仓鼠从林谈谈的小挎包里爬了出来,顺着衣服爬上来,就这么狠狠盯着他,似乎觉得他威胁了自己的地位一般,陆信还搞不清楚它要做什么,就被这小毛团飞起一脚踹了出去。
陆信:“……”好气哦,臭老鼠!不过还是咕噜一下爬起来,哼哧哼哧地跟了上去。
不过还没等它跟上几步,前面的人拐过一个弯后停住了,一辆车停在拐角,车里叶萧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林谈谈出现就是眼睛一亮。
林谈谈愣了下:“你怎么在这,来了多久了?”她笑眯眯地走过去,“来接我吃饭吗?”
叶萧下车来,看着她罕见穿裙子的样子,怔愣了下,再看她元气满满的笑容,暗暗放松下来:“是啊,来接你吃饭,中午想吃什么?”
林谈谈外头想了想:“去吃面吧。”
叶萧就走过去帮她打开门:“上车吧。”
林谈谈却没动,在叶萧转头目光询问地看她的时候忽然过去抱住了他的腰,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是不是一直都在让你担心?”
他还穿着早上的衣服,衣服上的褶皱都没抚平,头发也不如平时那般清爽,眉宇紧锁,恐怕早上从她那离开后就一直呆在这里吧,刚才她去找许天金没有走这条路,都没想到这个可能。
想到他一边枯坐在车里,一边担心着自己,她的心都揪起来了,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不要这么折腾。
叶萧伸手揽住她,大手顺了顺她的后脑:“你没事就好了,到底是什么梦,和我有关吗?”
林谈谈摇头:“这次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叶萧微蹙起眉,也没有问是什么问题,只说:“要不要找张久久来?”
林谈谈微微一愣:“必要的时候可以试试。”她说着笑了笑,“等过一段时间,无论我有没有克服这个梦,我都告诉你它的内容好不好?”
叶萧深深地看着她,那眼中有担忧也有几分无奈:“好。”
……
与此同时,一大群衣衫褴褛的幸存者正往正阳基地而来。
一个月前,华国南方,几个衣衫褴褛的道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这个南边真的是很南边,离大海可近了,随着大批大批的海洋变异生物入侵陆地,这个仅存的还顽强着不肯迁徙的基地濒临覆灭,道士们拼了一条命才救下了自己的目标。
他们分别是林昙昙的父母,兄嫂还有一个侄女。
为了说服他们跨越大半个国家去凉市,道士们用了许多理由,但他们死活不肯走,最后道士们只能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是鼎鼎有名的五系异能者,在正阳大队里是很重要的人物,他们过去后肯定就能享受领导家属的优厚待遇,从此一生不愁。
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你女儿的身体现在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本事还很高的邪道给占了,叫你们过去是为了唤醒你们女儿不知道是在沉睡还是太过弱小的灵魂。
要是这么说,这林家人肯定不回去的,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家人胆小又自私,早就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了,想让他们去救女儿,想都不要想。
而林家人一听这个消息果然震惊又兴奋。
他们确实已经忘了当初在阳市上大学的女儿,末世爆发后就赶紧一家人收拾收拾去最近的安全区,根本就没想过去找那个在大学里的不受重视的女儿,也不愿意再带一个拖油瓶。
后来安全区毁了,他们又跟着辗转了好几个地方,之后更是跟着南下。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南下,反正跟着大部队每天走走停停,浑浑噩噩又艰难万分地过着日子,等到某一天终于停下来,就被告知来到了最南方的城市。
然后就在这里扎了根。
现在他们正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些人告诉他们可以去投奔女儿,远是远了点,但这些道士不知道为什么愿意保护他们,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走呗!
而这个消息又被和他们一起逃亡的人知道,人家一问,林母是个没城府又爱显摆的,三下两下就被人摸清楚了他们的目的,于是想跟着沾光的人就黏上了他们,还一传十十传百。
金师伯他们是有些担心人多坏事的,但架不住正阳基地——这边有人已经知道他们升级为基地了——和林谈谈的名气大,一听队伍里还有关系户,正好不知道天大地大哪里可为家,那就一起去正阳基地吧!
这些人赶都赶不走,道士们也只能放弃挣扎,而且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虽然吸引尸群能力变强,但战斗力也不弱,一群人就这么一路从南方往凉市赶,几乎整个酷暑的夏季都在赶路,每天都要死不少人。
而在他们赶路的这段时间,林谈谈和林昙昙的灵魂已经数次会面,林昙昙始终表示还没想到有什么心愿,林谈谈怀疑她在拖延。
林谈谈表面上很沉得住气,依旧是那个开朗乐天的样子,但她心里已经很焦躁了。
叶萧和她提起过办婚礼的事,她拒绝了,说想把婚事往后推,包括去那个新设里的民政局登记结婚这事,也被她给推了。叶萧毫无异议地全部迁就她,没有半点怨言,但她看着基地里那一对对去登记的人,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原本她和叶萧该是第一对登记的,她知道叶萧就是这么计划的,这个注重仪式的男人有着他独有的浪漫。
可身体里还有一个人,她心里有点膈应,不想以这样的状态和叶萧在名份上绑在一起。
甚至连往常常有的亲吻拥抱她都做不出来了。
“看吧,潜意识里你也觉得这身体不是你的。”一道模模糊糊的声音在林谈谈脑海里响起,林谈谈的脸色不变,心里道:“闭嘴。”
最令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家伙越来越强,从只能入梦变成在她清醒时候也能隐隐约约出声了。
林谈谈此刻在医院里,一区里弄了个大医院,木系异能者和普通医院共同在此工作,林谈谈自然是院长,只是她很努力地工作也没有对她的现状产生任何帮助。
爱情不行,工作责任感也不行,明明信念很强烈了,还是感觉在慢慢远离这个世界。
那个林昙昙又似乎在拖延时间,她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了。
于是这个晚上,入睡后再次在那个奇怪的空间里见到对方的时候,她直接问:“你到底有什么心愿,如果你再这么不配合,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同归于尽算了。”
林昙昙嚅嗫着嘴,见拖不下去索性不理会她,料准她没法拿自己怎么样,有恃无恐极了。
林谈谈却一眯眼,果然是不肯合作啊。她仔细地打量这一个月来这家伙变得越发清晰的身形,五官、头发、甚至衣服都有了具体形态。
她果真在一点点变强。
她在复活,而自己在死去。
她冷冷地勾了下嘴角,一伸手就拽着林昙昙的头发把她给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