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兵尚未来到开封城下,你们就会惦记着王府的钱粮?”朱恭枵冷哼一声,道:“你们不是已经招募了不少青壮吗?听说还有什么社兵,难道这些人都是只会消耗粮食的废物?”
高名衡心中凉了半截,思索片刻,硬着头皮道:“属下哪敢惦记王府的钱粮?实在是出于无奈,”顿了一顿,又道:“王爷可知汝州崇王、洛阳福王的下场……”
“大胆!”朱恭枵伸手指着高名衡的鼻子,怒喝道:“高名衡,你好大的胆子,本王好心召见,你却暗语咒骂本王?你可知罪?”
“臣罪该万死!”高名衡慌忙跪拜,以头叩地,“王爷,臣实在无形冒犯,但流寇似乎对王府特别嫉恨……”
朱恭枵心中一惊,高名衡虽然无礼,但话语是不错的,汝州城破,崇王全家被诛、洛阳城破,福王被杀,全家生死不明……
想到此处,内心不觉打个冷战,难道流寇专门与宗室做对?难道他们不怕诛九族吗?
但朱恭枵随即想到,流寇本就是贼,既然到处犯上作乱,似乎就不怕朝廷诛灭九族……
怎么办?
难道要王府出钱粮?这可是祖上几辈子积下的钱粮,一旦拿出去,今后的子孙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受穷?
不能,绝对不能!
但城外的流寇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们破城?想到崇王、福王的事,朱恭枵的内心,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万一开封城破,以流寇嗜杀的性子,王府都保不住,还要这些银子何用?
朱恭枵十分焦急,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出血,守城的官兵很难尽心,思索片刻,忽地有了主意,便道:“高名衡,如果本王拿出钱粮,你有几成把握守住开封城?”
高名衡见朱恭枵言语松动,心中不觉暗喜,忙拱起手道:“王爷放心,只要王爷拿出部门钱粮,臣再招募一些青壮守城,臣有九成把握守住开封城,直到巡抚大人率兵回城,如果不能守住开封城,臣愿自刎谢罪!”
一旦开封城破,除了自刎,你还有活路吗?朱恭枵心中一阵蔑视,但现在还需要高名衡守城,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厌恶的情绪,沉思片刻,道:“本王为了开封府,愿意拿出所有的存银!”
“所有的存银?”高名衡心中欢喜,口中却道:“王爷,这……不需要吧?王府人口众多,还需要生活下去……”
朱恭枵摆摆手,打断了高名衡的话,“本王有现银五十二万两,现在全部拿出!”
“臣多谢王爷!”高名衡大喜,恨不得抱住朱恭枵的脑袋,狠狠亲上几口,五十二万辆,几乎将城内的青壮全部招募了!
“不过,本王的这些银子,其中两万两做为饷银,给招募的青壮做为粮饷,”朱恭枵冷冷地道:“但本王的银子,不能送给不会打仗的废物!”
“王爷的意思……”高名衡一时糊涂了,难道王爷这么快就反悔了?亏自己空欢喜一场!
“传本王的命令,”朱恭枵道:“出城斩杀贼一人,赏银五十两;城上杀一贼,赏银三十两;射伤一人或砖石击伤者,赏十两!五十万银,够不够?”
“啊……”高名衡惊得好久合不拢嘴,看王爷的意思,这次是倾家荡产下血本了,他弓起身子,道:“够了,够了,王爷意志如此坚定,必保开封城不失,即便银两不够,臣也会向城中的富商士绅募集,”又向朱恭枵长身一揖,道:“臣对王爷感恩不尽!”
“先别感恩,丑话说在前头,王府的银子,也是血汗钱,”朱恭枵道:“可别让人骗了去,杀贼一事,死要见尸,至少要将贼人的首级拿来!”
高名衡心中暗惊,这首级何处去寻?贼人都在城下,难道杀贼之后,还要去城下割首级?到时候城下的贼人不下数万,如果去城下割贼人的首级,别说赏银,十有八九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这个王爷,难道一切都是假的?
明知道朱恭枵承诺的银子,很可能是个骗局,但高名衡却不能说破,王爷的气度,肯定能吸引部分青壮上城拼命,只要骗局不能揭穿!
他装出恭顺的样子,道:“臣一定将王爷的美意,知会城内的青壮,激励他们上城杀敌!”
朱恭枵点点头,道:“听说城内的富户,根据财物的多少,都要出相应的社兵,本王也不能落后,王府的承奉官曹坤、左长史李映春,将率领王府的八百勇士登上城头参战。”
“臣多谢王爷!”高名衡心道,王府的护卫,总会比普通的青壮好些,这些人倒是实实在在的支持,“王爷,这些人就放在臣把守的西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