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感到十分意外,他是宗室亲王,自从出生以来,从不曾见过外臣,更没有离开过他生活的这片大院。
蜀王府多大,他的天地就要多大!
这两人同时来访,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朱至澍左思右想,一时猜不出端倪,只得先让他们进来再说。
王维章和陈廷谟,随着府丁入了蜀王府,走过两道宽阔的长廊,来到正厅,朱至澍已经在主位等待了。
“臣王维章……”
“臣陈廷谟……”
“叩见王爷!”
“起身吧,你们都是四川的一方大员,就不用多礼了,”朱至澍自顾用杯盖驱赶着茶沫,也不抬头,只是让他们在客位就坐,“两位大人同时造访蜀王府,有什么要事吗?”
王维章见朱至澍态度冷淡,心中早已凉了半截,但已经上门了,如果不开口,他实在不甘心,遂拱拱手道:“王爷可知道,最近流寇南下入川,已经包围了成都……”
“本王虽是不出王府,但此等大事,若是不知,难道本王是聋子瞎子?”朱至澍没好气地道:“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就说!”
王维章吃瘪,便以目示意陈廷谟,陈廷谟无奈,主意是他出的,只好硬着头皮道:“王爷,城外流寇猖獗,城内的守军不足,王大人像要募兵……”
“募兵?”朱至澍忽地抬起眼,“城外有多少流寇?”
“回王爷,城外有……两万流寇……”王维章虽然知道天命军的大致数量,为了迫使朱至澍就范,直接将天命军的数量翻番了。
如果他知道降兵已经加入天命军,倒是可以对着朱至澍挺起胸膛:城外的确有接近两万的天命军,他没有说谎!
“两万?”朱至澍睨着眼道:“成都内外,总共有六卫之兵,成都左护卫、成都右卫、成都中卫、成都前卫、成都后卫、宁川卫,难道连两万都不到吗?”顿了一顿,又道:“流寇纵横数省,从来没听说过,哪位将军在兵力占优的情形下,竟然龟缩在城内不敢出击!”
“属下曾经亲自……”王维章忽地觉得不对,自己在德阳吃了败仗,士兵伤亡惨重,朱至澍恐怕已经知道了,遂改口道:“城外的天命军,战斗力强悍,并非一般的流寇可比,总兵侯良柱已经阵亡……”
陈廷谟接着道:“所以王大人预备在城内募兵,如果王爷能打赏几万石粮食,再加上几万两银子……士兵必定人人死战,力保成都不失……”
“几万石粮食?几万两银子?”朱至澍勃然变色,怒道:“你们让本王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吗?”
王维章小心道:“王爷,如果没有足够的士兵,成都必难保全,就是蜀王府也会受些牵连……”
“本王受太祖重托,在成都就藩,乃是保境安民,并且将四川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向朝廷汇报……”
“各地府县府赋税不及上交,我们实在没办法……”王维章明白,朱至澍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的额头,不知不觉冒出冷汗,忙低声下气道:“王爷,流寇阻绝城门,蜀王府连租子也是收不到……”
“本王正要问你们,”朱至澍道:“如何对付流寇,那是你们的事,不能影响王府收租,王府上千人口,都指望着这些租子度日,如果流寇闹腾至影响王府的收成,本王必定向朝廷上折子!”
陈廷谟见事情无望,遂低下头唉声叹气不绝,王维章还不死心,“蜀王府一向富足,怎的会依靠租子度日……就是城内的‘万银典当’,临时筹出数万银子……就当是臣向王爷借的,一旦退了流寇,各地的赋税上交,臣一定原数奉还!”
“大胆!”朱至澍勃然大喝。
因为祖制的限制,各地藩王不得从事任何职业,包括经商,所以他在城内各项产业中,都是幕后的“影子东家”,每家产业都有名义上的掌柜,朝廷体恤各地藩王府人口众多,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王维章主动提到“万银典当”,不仅是希望他捐助粮饷,隐隐也有胁迫之意,这让他如何不怒?
陈廷谟见事情不谐,忙堆起笑脸,道:“王爷息怒,王大人没有别的意思……”
“钱没有,只有这座大殿,你们可以卖了充作军饷!”朱至澍气呼呼地道。
“王爷……”
“你们是四川的重臣,也该知道朝廷的法度,”朱至澍道:“一旦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你们来过王府……你们可以推脱,但本王可是吃罪不起!”他端起面前茶杯,双目对着屋顶上的燕窝发呆。
王维章还想再说什么,陈廷谟用手碰碰他的衣角,两人遂告辞而去。
刚刚出了蜀王府,王维章仰天叹道:“这座大殿无人买得起,恐怕只有李自成受得起……”
“大人慎言!”陈廷谟拉着王维章,慌忙离开了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