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紧张起来。
他一边让士兵准备干草枯枝,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白布,白布上画着奇怪的图案。
巫医将白布展开,平铺在草地上,然后右手搭在左肩,嘴唇微动,对着白布念了一通咒语。
士兵们已经拾回一堆干草枯枝,升起火来,巫医先是取了一根拇指粗的树枝,让萨哈廉咬在口中,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尖刀,放到火上烤热,“贝勒爷,一会取出铁片的时候,可能有些疼痛……”
萨哈廉点点头,原本想说出两句豪言壮语,但一想起刚才蚀骨的疼痛,顿时没了底气,他闭上双目,平躺在沙地上,将伤口露出来,口中含糊不清道:“来吧!”
巫医要了袋马奶酒,喝了一口,猛地喷在伤口上,萨哈廉浑身一颤,伤腿不由自由抖动起来。
巫医让两名士兵按住萨哈廉的伤腿,固定不动,这才用刀尖,将伤口边缘的肌肉切开,用刀尖寻找着所谓的“铁片”。
萨哈廉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发出狼一般的吼叫,但口中被树枝堵塞,叫得十分低沉,倒像是正在被野狗逃肛、垂死的老狼。
忽听得“咯嘣”一声,萨哈廉将口中的树枝咬断,断枝戳破牙龈,刺出血来,多尔衮担心他咬着自己的舌头,忙让士兵们又取了树枝,强行塞进口中。
萨哈廉呼叫片刻,声音渐渐弱下来,多尔衮吃了一惊,喝道:“巫医……”
巫医手指抖动,差点切到膝盖骨,忙停下手中的刀具,“贝勒爷放心,三贝勒只是晕过去……”
“那你还不快些……趁着三贝勒没有知觉……”
“是,贝勒爷!”巫医又开始切割皮肉,不大一会儿,用刀尖挑出一块带血的锥形铜片,“贝勒爷,铁片取出来了……咦,不像是铁片……”
多尔衮弯下身,取过“铁片”,用衣袖擦去血迹,却是弱红色,果然不是铁片,他咬着牙瞪着眼道:“汉人真是歹毒,若是让我抓住,非千刀万剐不可……”
巫医又灌了一口马奶酒,喷在伤口上。
萨哈廉惊醒,“痛杀我也……”
“就好,就好,”巫医忙用原先丢在地上、画着奇怪图案的白布,将伤口包裹好,又用布袋系紧,打个死结,“贝勒爷这几日,不要跑动、不要骑马,安心待在炕床上……”
多尔衮还在对着弹头发愣,哈达山却是传来杂乱的“砰,砰”声,他心中一紧,不觉向密林望去,但什么也看不到,过了好久,密林隐隐透出一丝丝白烟……
“又是汉人的火铳……”
他不知道战况如何,但时不时传出的呼叫声,让他心惊肉跳,他是不喜欢豪格,但也不希望镶黄旗损失太大,否则,回到盛京,他也不好向大汗交代!
“砰砰”声越来越急,多尔衮侧目倾听,想要判断位置,但声音非常杂乱,似乎到处都是,一时竟无法判断方向。
山前的女真士兵,早已下了马,伤兵由巫医包扎,没有受伤的士兵,赶紧吃肉喝酒,补充体力,连战马也是解了辔头,任其在沙地上牧草。
多尔衮却是心神不宁,密林中的战况,他一丝不知,听火铳发出的声音,汉人应该不少,最让他不安的是,到现在为止,大金国的士兵,只有入林,尚未有人出来,将战场的最新伤亡带回来。
他做出慢悠悠的样子,缓缓踱至豪格身边,“豪格,密林中的情形如何?”
“啊……”豪格也正焦急,如果哈达山中是汉人的老营,人数应该不会太多,怎的这么长时间了,一点讯息否没有……也不是没有,火铳的声音尚在,汉人尚未死绝……
多尔衮皱着眉道:“游骑传回讯息了吗?”
“还没有,”豪格摇摇头,他比多尔衮更急,镶黄旗是阿玛的宝贝,万一伤亡严重……“十四叔,你说勇士们会不会迷路?”
“迷路?”多尔衮忽地一惊,山中地形复杂,骑兵不善攀爬,如果落入汉人的陷阱……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地道:“豪格,这都一个半时辰了,太阳已经落山……先让勇士们撤回来,今晚我们就驻扎在哈达山四面,明晨再次搜山!”
豪格十分不爽,如果明日搜山,镶白旗、镶红旗很可能要参与,那山中的女人、财物,岂不要与他们分享?
不过,多尔衮说得有道理,太阳就要落山了,一旦天黑,勇士们看不清道路,很难从山上撤退回来,他有些失望地看着面前咫尺之外的哈达山,十分不甘心地道:“传令,吹号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