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时点点头,目视李自成,他能想到的,已经全部做了,或者正准备做,不知道李自成还有什么吩咐,前日在酒宴上,两人虽然谈了很多,但不够细致,也不能全作数,毕竟是酒话。
“田知县已经做得很好了,”李自成先是肯定了他的工作,以及在这些工作所花的心思,随即道:“但浩门县人口太少,现在不到两千,也就三四百户,我打算迁出几百户人口过来,增加县里的税赋收入,田知县要做好他们的安置工作。”
“这个自然,属下会协助他们建立村落,给他们分发土地……可是……浩门县并没有足够的土地……”
“这个不难,”李自成淡淡一笑,道:“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现在的浩门县,方圆不过二三十里,地域太小,土地太少,比不得西宁各县的一个小镇,趁着骑兵在此,我打算开辟一些疆土,一并交付浩门县管理。”
李自成要扩张浩门县,不仅是因为浩门县的土地、人口过少,与县域不相称,更是要打通大斗拔谷这条通道,将甘州与西宁联系起来。
如果论起道路,自然是通的,并没有人在路途上设立关卡,也没有人据城自守,阻断道路,但附近常有凶悍的百姓,他们不服管教,商贾百姓通行时,安全难以得到保障,在这片地广人稀、多族并行的土地上,如果被别人灭了,尸体一扔,凶手往往能逍遥法外,作案的成本太低。
甚至一些良民,受到利益的诱惑,也会加入盗贼的行列,以致盗贼像滚雪球似的不断壮大,大西北民风彪悍,于此不无关系。
就像原先的麦力干部,势力已经从大通山渗透至达板山一带,西宁军兵伐甘州,必须选择冬季,他们退回大通山的时候。
虽然浩门县并非是盗贼的重灾区,但西北刀不离身的牧民百姓,可以说比比皆是,一旦遇上落单的百姓,或是规模不大的商贾,他们难以抵制财物的诱惑,很可能客串一把盗贼的身份。
要解决这些问题,必须在附近建立府县,甚至要驻扎军队,威慑盗贼,让所有的不法行为,付出他们难以承担的成本,同时,府县的建立,让百姓生活衣食有靠,加强平日的管理,才能逐步消除产生盗贼的土壤,让百姓成为顺民。
“大人要将浩门县扩张至何地?”田中时听说李自成有开疆的计划,心中暗自高兴,谁不希望自己属下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口?
李自成掏出随身携带的行军地图,摊开放到方桌上,“南面,浩门县要越过大通河,延伸至达板山麓,与北川县就以达板山为界,至于两线的分界线,待农闲时刻,再行仔细考察划分。”
田中时从图上看到,这样的扩张,至少将原先土地增加一倍,虽然这些地方未必能全部开垦为耕地,但大通河南岸,并不缺少河流淡水,只要有人手,总会开发出部分耕地,就是冬日去达板山打些猎物,也是好的。
作为知县,谁会嫌弃自己的土地过大?
见过女人嫌自己衣服太多吗?见过男人嫌自己的……领带太多吗?
“大人,属下会着人查探这些土地,争取开垦更多的土地,为西宁军生产更多的粮食。”
“田知县有心了,但浩门县扩张的方向,主要还是在西、北方向,”李自成伸手向行军图上一指,“北方的疆域,必须推进至冷龙岭南麓,而西方,这一片的盆地,应该都可以开发为耕地,所以疆域必须拓展至白水河,不,必须推进至永安河一线。”
“白水河?永安河?”田中时的双目瞪得老大,张开的大嘴中流出口水来,“大人,这……能将浩门镇扩充好几倍,不过,属下听说,此处亦有回人定居,甚至还有藏人、土人……”
“田知县不用担心,如果他们像田知县这般,肯归为汉籍,改奉天主,向浩门县缴纳税赋,还可以生活在原来的土地上,我会对他们一视同仁,”李自成的脸上虽然保持微笑,但这微笑中,已经凛然有一股不可抗拒的阴扈之气,“如果他们不识时务,那就别怪西宁军下手狠毒了。”
田中时一时愣住了,过了一会,方才清了清嗓子,道:“大人,属下原本就是回人,即便与他们不相熟,亦是有几分相知,倒是可以去劝说他们……”
“田知县能为浩门县作想,倒是不错,”李自成悠悠叹息一声,微微摇头,“不过,像田知县这样,能洞悉时代发展潮流的人,毕竟不多,田知县去了,他们不但不会领情,恐怕还以为是你要吞并他们。”
“不会吧……属下这是要拯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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