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妍醒来时,天空已经大亮,凌晨的那场恐怖偷袭已经结束。
她侥幸活了下来,她不知道在危难的一刻,是谁将她救了出来。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唯一想知道的是,亚格布那些孩子是否还活着,她还能不能信守承诺将他们带走。
她如行尸走肉一样行走在大马士革硝烟弥漫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因失去亲人而哭泣的人们,叙利亚政府在清理着死去的国民的尸体。
“别找了。”
一名额头上绑着绷带,脸上还残留着血迹的叙利亚老者用英文对她说。
顾槿妍认得这名老人,她曾经替他的孙子送去过吃的食物。
她在叙利亚逗留了数日,这边许多的人都已经认识了她,更知道她收留的几名孤童。
“那几个孩子都死了。”
老者用平静的语气说。
对于他们而言,生死早已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可对于顾槿妍来说,这已不完全是悲伤的打击。
她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
战争打响那一刻,她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可结果真的摆在她面前,她才知道原来是如此难以承受。
她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她还活着?
为什么经历了父母的死亡,孩子的丢失,残酷的战争,九茴的遭遇,随便这哪一件放在普通人身上都足以将一个人毁灭的事,放到她这里,她就能好好的活着?
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到命又到底是什么做的?
“看到刚才那辆车了吗?开在最前面的那辆,就装着那几个孩子的尸体,我亲眼看到的。”
老人凝视着那渐渐开远的军绿色卡车,混浊的目光像一团拨不开的乌云。
他凄凄惨惨的走了,背影萧条,他代表了无数叙利亚人员的现状,对于他们而言,从不敢奢求生活,只想好好的活着,可仅仅是“活着”,都那么的难……
一片枯草丛中,顾槿妍呆坐在一块石头上,目光呆滞的望着一朵迎着战争勇敢开放的小花,在这片被战争摧残的满目疮痍的土地上,这可能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朵花了。
远处凝视她的王顺,举起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传给了国内的纪官杰。
她像一尊被风干的石像,整整有数个小时纹丝不动。
她没有哭,也没有叫,更没有诅咒和愤怒,
有的只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是的,前所未有。
当一个人真正的经历了一些事情,却已不再有情绪上的起伏,那才是她内心真正受到重击的时候。
顾槿妍从前就觉得自己是个不详的人,但那只是偶尔发生不幸时自暴自弃的想法,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彻底底的认清,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她是个不详的人,她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她原本来叙利亚是想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孩子,给他们送些温暖,可最后的结果呢?
他们死了,都死了,一个活命的都没有。
是这场战争夺去了他们的性命吗?
不。
是她的固执害死了他们。
如果不是她坚持要来叙利亚,如果她没有来,他们或许还藏在那间坚固的地下室里,那么就可以躲过这场战争,那么,他们一个也不会死。
她的一片善心,没有拯救的了任何人,却将他们早早的送去了天堂。
还有她的小团子,如果当时她不是那么激进,能够更冷静迂回的处理好与贺家人的关系,或许他们就不会因为她的防备而做出更过激的行为。
最后导致小团子丢失。
这些看似别人的过错,她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还有九茴,如果当初她信任她那么一点点,九茴就不会远走他乡,最终落得今日这般屈辱的结局。
亚格布、妮娃、小团子、九茴,父母、南越……
所有人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盘旋,天地像一个巨大的旋涡疯狂旋转。
顾槿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
隐藏在她身边半年之久的王顺这个时候现身:“顾小姐,你好,我是贺总派在你身边保护你安全的王顺,纪助理刚刚已经得知叙利亚被空袭的消息,他让我问你一声,要不要离开这里,如果要离开,他会着手安排。”
“好。”
许久之后,她从嗓子眼里溢出一个字眼。
王顺之所以不再潜伏,是因为他知道已经没有瞒的必要了,早在昨晚救她时他就已经曝光了身份。
他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十几分钟后,重新来到顾槿妍面前:“纪助理说他会尽快安排我们离开。”
当天傍晚,一艘游艇就开到了大马革的港口,顾槿妍平静的随王顺上船。
游艇启动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被摧毁的城市,心口一阵窒息的疼,她强迫自己回过身,未来的路还很长,也许她还会经历更多类似的痛苦,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该再沉溺其中。
叙利亚将会是她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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