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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中的人,大概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野心勃勃,拼尽全力往上爬的。这种人眼里只有权势,为了权势不惜一切代价,拍马屁、献春宫、奉春药轮番上阵。这类人锋芒毕露,是为不智。大明朝这样的官员层出不穷,但真正成气候的却不多,也就万安万首辅勉强上的了台面。
第二类人属于大智若愚的。他们同样渴望权柄,不过他们懂得隐忍,也就是装孙子。
在羽翼未丰之前他们绝不会暴露出自己的野心,直到最后拿到翻盘点才会露出锋利的獠牙。
这类人的代表是徐阶。徐阶入阁时适逢严嵩掌权。严嵩属于警惕性很强的一类人,徐阶能够在严嵩的淫威之下幸存下来,足以见得其隐忍到了何种程度。
事实上,徐阶确实是忍者神龟,他把女儿嫁到严家和严嵩结为亲家。
严嵩见徐阶如此上道也就放松了对徐阶的警惕。
不料会咬人的狗不叫,最终严嵩便是被徐党反攻倒算丢掉了官位。严家也随之没落。
至于第三种人,就是何贤这样的。他们小富即安,做到侍郎便心满意足,只想着过好日子对于内阁争斗根本不关心。也就是这次谢慎要动儒士的根,何贤才站出来喊了几句,要不然肯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当然除了主流的这三种人,还是有一心为国的,譬如李东阳,譬如谢慎。
但这种臣子的数量相较于前三类实在太少,不宜单独划类。
阴谋往往就是一时愤慨后几个人组成的小团体讨论出的。
毫无疑问,寿宁侯张鹤龄是这样一个小团体的核心。
作为一个外戚,他本该横行京师,结果跳出一个谢慎处处与他作对,每次还都占了上风。
张鹤龄如何能不气。他要是不找回面子,一辈子都在京师抬不起头来。
故而这次何侍郎出丑后他毫不犹豫的找了过来,打算和何贤结为同盟。
他有一个周详的计划,只要何贤按照他说的去做便能让那个姓谢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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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邻通政使衙门的锦衣卫暑内,一个面上无须的男人在对着一众跪倒在地的锦衣卫训话。
这个场面看起来很滑稽,但却是现在锦衣卫和东厂之间实力对比的最好体现。
东厂并不是一个独立的机构,它其实有对锦衣卫的统领权。
只不过在锦衣卫指挥使得圣宠强势的时候,锦衣卫可以和东厂抗衡一番罢了。
但只要锦衣卫指挥使不能蒙得圣宠,那东厂便会毫无疑问的压制锦衣卫。
如今在锦衣卫衙暑内训话的不是东厂厂公,而是他的副职太监苗隶。
苗太监方才大发了一通雷霆,吓得锦衣卫百户、千户们噤若寒蝉。
便是指挥使吴大人在也得对这苗太监毕恭毕敬,他们如何敢冒犯此人?
“苗公息息怒,小时雍坊的事情是千户所里的崽子不懂规矩,冲撞了东厂的贵人。小的在这里给苗公赔罪了。”
千户孙传一脸堆笑的看着这尊大神,把姿态摆的极低。
“放你娘的臭狗屁!”
苗公公却是丝毫不给这位千户面子,指着孙传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里明明是东厂管辖的,你锦衣卫凭什么去收税!”
苗太监冷笑一声道:“莫不是吴指挥使瞧不起咱家和厂公,想要甩脸子给东厂吧?”
听到这里,孙千户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了。这简直就是借题发挥,强词夺理嘛。
明明就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苗太监非得上升到东厂和锦衣卫争斗的高度。
这要是让指挥使知道了,还不得拿他们做替罪羊给东厂的人消气?
一想到这里孙传便觉得不寒而栗。都是厂卫体系里的,自然知道厂卫整人的手段有多么狠毒。
要是他落在了东厂的人手里,绝不可能囫囵个走出来。
“误会,真的是误会啊。一点小心意,还请苗公笑纳消消气。”
孙传将一袋银子送到苗太监手中谁知却被苗太监一下拨翻。
“少他娘的嘻嘻哈哈的,咱家不妨告诉你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再说了,就你这三瓜俩枣的咱家还真瞧不上眼!”
“可别啊。您不收,小的可该如何是好啊。”
孙传都快哭了,这太监平日里贪婪无耻现在连最喜欢的银子都不要了,这摆明了要他好看啊。
“其实,倒也没到不能和解的地步。”
苗太监斜睨了一眼孙传,极为不屑的说道。
闻听还有和解的可能,孙传直是大喜。
“苗公请讲。”
“咱家要你替咱家办一件事。”
“苗公有何吩咐?小的一定尽心去办,绝不叫您失望!”
孙传拍着胸脯作保道。
“咱家要你去把东厂在小时雍坊的番子揍一顿,在此之前礼部右侍郎也会出现在小时雍坊谢府外,你先叫人去揍他,我们东厂的人去救何侍郎,你的人再把东厂的人打了,明白吗?”
“啊?”
孙传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苗太监不是在逗他吧,还有人主动讨打的?
不会苗太监是怒意未消,故意挖坑让他跳吧?
苗太监冷笑道:“你惊什么,咱家让你这么去做自然有咱家的道理。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是厂公的意思。”
别管是东厂提督还是苗太监都不是孙传能够惹得起的。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冲苗太监表态道:“小的斗胆问一句,要把人打成什么样子?”
苗太监气极反笑道:“咱家是叫你做做样子,你要是敢借机报复,咱家保证厂公会让你体会到东厂的热情好客。”
孙传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挤出一丝笑容道:“怎么会呢,小的定会嘱咐好那些崽子们下手轻一点。”
“知道就好!”
苗太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苗太监一行人走远,锦衣卫衙暑内立刻炸开了锅。
“这个苗太监也太嚣张了,不过是个没卵子的阉货,竟然敢在锦衣卫衙门里大发淫威。”
“唉,还不是咱们锦衣卫现在势弱。牟指挥使在的时候,东厂的人可从没有敢这样过。”
“依我看,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孙兄弟你可不要上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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