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贺琦年把下巴埋进枕芯,眨了眨眼说:“不能一起吗?还省水呢。”
盛星河翻了个白眼,“衣服你自己挑,我洗好了换你。”
贺琦年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轻声叹息,“都决定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盛星河的衣柜贺琦年之前参观过,也整理过,基本上都是运动风的t恤和卫衣,不知道是懒得挑还是觉得那款式经典百搭,好几套衣服的样式都是一模一样的,就是换了一下颜色,大概是怕人觉得他从来不换衣服。
贺琦年忽然想到第一次进盛星河卧室打扫时发现的丝袜和蕾丝内裤,便抽出抽屉看了一眼。
那些前房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换成了各种颜色的男士内裤和袜子,新的旧的,全都混在一起了。
贺琦年拎起一条内裤在胯骨边比划了一下,感觉似乎小了一点。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盛星河夏天的冲澡速度非常快,十分钟不到就回到卧室,贺琦年依旧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手机,床沿边多了件白色的t恤和短裤。
“我内裤有新的,在底下那层,你要不要?我帮你拿。”盛星河问。
“我刚才看过了,”贺琦年放下手机看他,“我应该穿不了。”
盛星河有些意外,毕竟他俩身高差不多。
“太大了?”
贺琦年笑而不语,意思却显而易见。
盛星河立马反应过来,嘴角一抽,“那你的腰也太粗了。”
贺琦年还是埋在枕头里傻笑,被盛星河一脚踹到了地板上。
小归小,但内裤这种东西总归还是有点弹性,只是穿起来勒了一点。
贺琦年本来想裸睡的,但盛星河说不穿不能上床,硬是塞了他一条新的。
水池边准备好了一支新的牙刷,但是没有毛巾。
贺琦年趴着门框问:“哥,我用哪块毛巾啊?”
“没你的份,洗完了用自己的脏衣服擦擦干净身子就行了。”
“”
其实架子上就两条毛巾,一灰一白,款式花纹一模一样,摸起来还有一点温度,猜也能猜到这两条都是盛星河刚洗过的。
贺琦年掏出手机,跟盛星河的毛巾合了个影。
洗完澡,套上内裤,真的感觉有点勒。
一进门就说道:“有种被束缚了的感觉。”
盛星河正靠在床头看比赛,听见这话,抬头瞄了他一眼,“你也可以裸奔啊。”
贺琦年的大拇指卡进裤腰,“这你说的,我可真脱了啊。”
盛星河指着房门,“要裸奔的到客厅去。”
贺琦年松开了裤腰带。
房间里开着空调,他正准备往毯子里钻,只见盛星河把毛毯往边上一拉。
“柜子里还有被子,你自己拿去,这条我的。”
贺琦年震惊了,“咱俩还分两个被窝啊?”
盛星河反问:“不然呢?”
贺琦年撇了撇嘴,“你跟我怎么还这么见外。”
“这不是见外,”盛星河说,“我的睡相不好,这开着空调回头我把被子抢了你晚上冻感冒怎么办?”
贺琦年:“我不怕啊!我体质好!从小学到现在我都没进过医院。”
“那也不行。”盛星河把毯子压到身下。
贺琦年板着脸,得出结论:“就是见外。”
盛星河觉得这家伙也挺神奇的,顶着一个基佬的身份怎么好意思跟他一个被窝。
从来不担心别人多想吗?
“你住别人家也这样?”
“啊?”贺琦年顿住,“我没住过别人家。”
虽然盛星河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相信,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从来没去别人家住过,更别说一个被窝了。
盛星河把毯子让给他,自己起身到柜子里取了一条薄被子。
贺琦年看着中间那条清晰的分界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不习惯跟人挤一张床睡觉啊?”
盛星河“嗯”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迁就我,不让我跟吕炀挤一挤。”贺琦年说。
盛星河扭头看他:“可以吗?”
贺琦年:“不行,我跟他不熟,不想跟他睡。”
盛星河笑了笑,“那就过来祸害我。”
贺琦年稍稍往他跟前挪了挪,轻柔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的,但你还是选择了帮我,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教练了。”
盛星河现在已经有点适应小朋友这种直白的夸赞,心里感觉暖融融的,不过口头还是得稍稍谦虚一下。
“是么?”
“嗯。”
疲倦的深夜会令人多愁善感,但有时也会带给陷在困顿中的人们许多勇气。
像是有人往身体里注入了一股能量,贺琦年望着盛星河轻轻颤动的睫毛,认真道:“我一直觉得认识你很幸运,你总是无条件地帮我,陪我训练,教会我很多东西。”
盛星河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因为你还小嘛。”
其实年龄的差距会带给人很多错觉。
特别是二十五到三十这个年龄段,不断接受现实残忍的冲击,吃很多亏走很多冤枉路,也做出了很多能改变人生轨迹的重大选择,这些经历会让人变得越来越理性,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冷漠。
再回头去看那些刚成年的学生,主观上会认为他们还小,并不懂事,这种“懂事”并不是说他不明事理,不分黑白,而是接触到的事情还太少,所看到的的恶意也太少,所以他总把贺琦年当做弟弟,或者说是过去的自己一样看待。
二十岁的年纪,拥有一颗最真诚炙热的心,他不忍心破坏贺琦年对这个世界的期待。
保护他,就像保护小动物一样。
他也希望贺琦年的记忆里能多留下些美好的东西。
“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进入国家队,你千万要等我,到时候你还是我师哥。”贺琦年的眼睛里满是光亮。
盛星河笑了笑,“好啊,我等你。”
贺琦年伸出小手指,盛星河这次十分配合地勾了勾。
“在我还没进国家队之前,你不准退役。”
“那可说不准。”
“啊!”贺琦年急了,“不行不行!那不行!你一定不能退役!你走了我一个人多寂寞啊!”
“队里很多运动员和教练啊,他们都很好相处。”
“可他们又不是你。”
盛星河的嘴角微微一勾,“行,那你要快点,我再过两年估计就蹦不动了。”
“遵命!我一定好好努力!”
盛星河抬手关掉电灯,开始刷体育新闻。
边上的脑袋不动声色地拱过来,“哥,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跳高啊?”
盛星河翻了个身,正对着天花板,难得的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他的父母亲很早离异,因为父亲沉迷赌博,法院才把他判给母亲,自从母亲车祸去世之后,就跟着舅舅一家一起生活。
那时候太小,并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现给舅舅一家带去了多大的负担,只记得舅舅和舅妈经常因为钱的事情吵架,他和妹妹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声。
“最初是因为听人说参加跳高比赛拿奖就有钱”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很肤浅,但事实确实如此。
“我记得我第一次比赛拿到了一百块奖金,乐得一晚上没合眼。”
盛星河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我想要买很多很多从前不舍得买的零食和玩具,但到了小店又不舍得买了。”
贺琦年凝视着他的侧脸,“那你舅舅舅妈对你好吗?”
“挺好的,所以我才会希望能早点挣钱,减轻一点他们的负担。”
盛星河转过头说,“我感觉命运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如果不是那一句话,我可能会想其他办法挣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碰跳高。”
贺琦年欣然道:“对啊,真的很神奇,不然我们就不会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