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用短信来代替。
“今天是我生日!”
是成玮,发错号了?但他想了想,还是破天荒地回了库句:“生日快乐!”
“一年只有一个生日,还有两个小时,我就三十岁了。三十,多么可怕的数字。你能出来下吗?”
他再次怀疑成玮发错号码了。
“对不起,我要带帆帆休息。”他特意还署了名字过去。
“那我去你家,带上蛋糕和红酒,你只要给我准备蜡烛就好了。”
卓绍华双眉一敛,号码估计没发错,成玮要不是喝醉就是梦呓,他把所有的短信删除,关机。倒了杯温水,咽下两粒感冒药,上床休息。
明天中午,他坐军用飞机去兰州。
隔天早晨,刚起床,就听到吕嫂在院中和人讲话。
成功慵懒地倾倾嘴角,拾级上来,“早!”
“有事?”他有些诧异,七点刚过一点,成功这人可是只夜猫子。
成功飞快地朝里瞟了一眼,“今天我休息,想着上门给你赔个不是,虽然我不知是不是我的不是。”
“你在绕口令?”
“你那天在医院给我脸色看,我挺委屈。”
他失笑,“你什么时候这般敏感了?帆帆生病,我有些着急而已。这两天事又多,今天还要出差,不然早约你了。”
成功耸耸肩,“好吧!不过我很有诚意,给你带了瓶酒。”
“早晨喝什么酒?让吕姨给你倒杯茶。”
“行,酒留着我下次来喝。这酒可不一般,叫特基拉,是用生长十二年以上的龙舌兰酿造的,在橡木桶里至少陈放四年,才对外出售。口味十分独特,国内很少见。昨儿成玮生日,朋友送她的。我就偷来了。”
“哦!”他淡淡地应了声,“你坐会,我洗漱去。”
成功点头,瞧着唐嫂抱着帆帆出来,笑吟吟地张开双臂。
“小帅哥,让叔叔抱一个。”
唐嫂摇头,“刚起床,一会要大便,不要沾了你衣服。”她这工作是成功帮着介绍的,看到成功,自然十分热情。
成功忙把手背在身后,朝后面看了看,压低音量,“猪还在睡?”
“猪?”唐嫂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你说夫人啊,没有,走了有几天了。”
“走?去哪?”
“卓将说夫人出去培训。”唐嫂咂了下嘴,笑得有几份神秘。
“别吊人胃口,有啥说啥。”
“我和吕姨琢磨着,卓将和夫人之间有点古怪,两人不同房。月子里,能理解,可是夫妻间一点甜蜜的样子都没有。夫人不给帆帆喂奶,也很少抱帆帆,完全不像个妈妈,也不像个妻子。”
成功捏着下巴,细长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线。“不奇怪,绍华就是这样内敛的人。别说你,我都没看过他和谁甜蜜的样子。”
唐嫂赔笑,“那是,他是将军,严肃是自然的。”
成功心中却好奇得要命,猪出去培训?没听说过她从事什么重要的工作呀,就是有,按照法律规定,也有四个月的产假。她这么有奉献精神?打死他都不信。
他在四合院呆了大半天,卓绍华坐车去机场,他才离开。卓绍华的言行,与平时无异。他问到猪,卓绍华就挪话题。
他只能把疑惑生生咽下,很郁闷地开车离去。
休息日,当然要拨半日陪女友。他现在这位女友有点长不大,不喜欢浪漫晚餐,要到必胜客去吃披萨。
他很能迁就,奉陪。男人,就是要能屈能伸。
必胜客的门庭有些花哨,他皱皱眉,拿起手机告诉女友,他先到了,让她不要着急,他会耐心而又温柔地等着她。
店里人不少,一张张青涩的脸,瞧着就是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大学生。腹诽几句,目光找寻一个适合情侣幽会的角落,寻到半路,他刷地一扬眉,笑逐颜开。
那个出外培训的猪趴在菜单上,对服务生说道:“来个情侣套餐,大比萨,两杯饮料,水果沙拉,冰淇淋要草莓和香草的,蛋糕喂,这桌有人了。”
一道黑影罩住了诸航,她抬起头叫道。
“猪,不在家好好带孩子,跑这和谁幽会?”成功阴阳怪气地双臂交插。
诸航“咚”地跳起来,揪住他的衣襟,拖向最里端的洗手间,“成流氓,你给我闭嘴。”
“怎么,被我说中了?”成功笑得颠倒众生,眸中却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诸航谨慎地看了看后面,咬牙切齿道:“别拿你的道德标准来对照别人。我警告你,一会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就当不认识我,不准眼神交会,不准上前套近乎。”
“你没听说过么,井水不犯河水,河水却爱弄混井水。我凭什么听你的?”成功拨开她的手,大咧咧地揽住诸航的肩,像哥俩好似的。
“把你的脏手拿开,然后无条件服从指挥。”诸航斜睨着他,可不像开玩笑。
“我不拿呢?”都已经是流氓了,那就流氓到底。这么凶悍的气势,却有着一副纤弱的肩,惹得他不禁心生怜惜。
“真不拿?”诸航狡黠地撇了下嘴,下一秒,突地拽住他的一条手臂,身子一矮,将它反扭朝后。
“轻点,轻点,你这只猪还来真的。”成功痛得直叫。
“呵呵,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成功沮丧地点头。
诸航松开手,拍拍他的肩,“这才是人民的好医生,谢谢合作。”
成功白了她一眼,揉着手腕,“我似乎没怎么样过你,即使你去产检,我都做到非礼勿视,你凭啥叫我流氓?”
“流氓也有好坏之分,别太难过,你属于流氓里的善良之辈。”诸航郑重地告诫。
成功几乎晕厥,好有说服力的理论。“你不会高看我吧?”
“不会,我一向看人很准。哦,找你的,女朋友?”
一个头上戴着个蝴蝶发卡的女子推门进来,看见他们,委屈地咬紧嘴唇。
“不是。”成功暗暗咬了下舌,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否认。
“那她干吗像看情敌一样看着我?”
“你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成功哼了声,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你配做情敌吗”。
诸航笑笑,并不在意,“我等的人也该到了,你陪你朋友去吧。走的时候不要打招呼。”
成功狠狠地瞪瞪她,换上迷人的微笑,迎向女友。
对于一个经常动手术的医生来讲,不管外表如何文弱,谈不上是大力士,对付一个两个人,是没问题的。刚刚故意让那只猪得逞,有游戏的成份,也有一份好奇。让她如此紧张兮兮的人是谁呢?
女友埋怨他没预先找好位置,现在餐厅人多,只得和别人拼桌。
他倒觉得很不错,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猪。
猪等的人来了,不是美男,不是帅哥,是个刘海剪得齐齐的学生妹,小鼻子小眼睛,背个双肩包,看人怯怯的。但在看到猪时,两人一起跳了起来,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猪,我想你!”
“小艾,我也好想你!”
成功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猪,那儿有个男人在看你。”莫小艾有个特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别看,那种男人看多了会失身的。”诸航回道。
莫小艾八卦了,“你很了解他?”
“小艾,我刚从南京回来,哪有机会认识那种人,是不?”
“对对!”莫小艾点头。
服务生走马灯似的开始送餐送饮料,诸航把两杯冰淇淋一起端给莫小艾,“都是你爱吃的,今天吃个够。”
莫小艾眼波闪动,“猪,你赚钱了?”叉起一块沙拉中的果肉递到诸航嘴里。
诸航笑笑,“快了,你把画稿带来了吗?”
莫小艾放下叉子,把桌上的食物往边上挪挪,从背肩包里拿出笔记本,“我没有什么信心,你看看吧!”
莫小艾迷漫画,迷得一塌糊涂,光看已不能解瘾,于是,她选修了漫画设计。诸航设计游戏里面的人物,让她尝试画画,这也是她的第一次创作。
诸航也不是行家,看了两幅,说道:“人物形像有那么点味道,但不够丰满,可能还要加工。你把它拷贝一份给我,我带去给开发商看看。”
“如果不能用,也没关系啦,你和他们讲,让我跟在后面学习就可以了。”
“行。”
两人收起电脑,刀叉上阵继续吃东西。
“猪,你还准备出国吗?”冰淇淋太冷,莫小艾呲牙咧嘴。
“新年过了,我就要参加雅思考试。”
莫小艾叹气。
“干吗一副怨妇的表情?你有男友了,不会太寂寞。”
莫小艾脸一红,埋头吃披萨。许久,牙一咬,抬起头,“我前两天和宁檬通电话,你知道的,她消息最灵通。那个周师兄元旦过后回国,房子和工作都找好了。”
诸航叉子在空中停了半秒,然后向披萨进攻。
“你说话呀!”莫小艾急了。
“说什么?”诸航掩饰地咳嗽一声。
“是周师兄,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当时,你为他颓废成什么样,大三当了几门课,差点退学。”
“喂,不是一回事,好不好?”诸航敲了下盘子,声音并不大,还是惊动了许多人。
“别自欺欺人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他回来你飞走,然后一隔又是几年。人心是会变的,世上没几个痴男。”莫小艾咕哝。
诸航哭笑不得,“你怎么像我姐似的?”
“我是为你好。”莫小艾急赤白脸。
“冰淇淋要化了,快吃吧!”
“你怎么不吃?”漂亮的女友幽怨地在桌下踢了成功一脚,那两个学生妹有什么好看的,眼睛都直了。
成功收回视线,打量女友修饰得毫无瑕疵的面容,嘴角慢慢绽出笑容,“我喜欢看着你吃。”
“你的眼睛长在后脑勺上?”女友冷冷地问。
“我看你都是用心在看。”成功不动声色。
“那么,你的眼睛是留给别的女人?”
成功笑得人畜无害:“亲爱的,讲这些有助胃口吗?”
女友怔怔地看着他。
“别委屈自己,生气了,就吼出来,或者掴一个巴掌过来,这样子含讥带讽,会内伤的。我是妇产科医生,可不是内科医生。”
“你”
“慢慢吃,我先去买单,然后到车上等你。”成功温柔地摸了下女友铁青的面容,站起身来。
诸航与莫小艾也已结好账,两人肩并肩,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成功遵守承诺,只目送她们一程。
和朋友一起的猪,看似纯得像张白纸,为什么能和绍华做出那么复杂的事呢?成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莫小艾陪诸航一同去了驰骋公司,老总马帅亲自接待了她们。
诸航先把莫小艾的画稿给他看,他只瞟了一眼,便把笔记本合上了,似笑非笑,“诸小姐,上次我们对你的游戏,叫啥名的?”他拍拍头,眉皱着。
“俪人行。”诸航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很是严肃。
“对,俪人行,我们找了专家看了你的方案,是有那么点兴趣。这个如果立项,就不是一个小工程,而是耗资非常大的项目。要成立一个庞大的团队,前期的研发、设计、润色、运行,后期的宣传,找人代言,有可能就是我们公司明年主要的工作。所以这件事,我们要慎之又慎。”
“我以为贵公司已经考虑成熟了。”诸航说道,“如果马总觉得立项有难度,请不要勉强。在网游领域,美国与日本起步比较早,国内是最近几年才进入。但是纵观看来,网游面向的人群以男人、学生为主,游戏类型大部分是智谋、格斗、撞关、寻宝,唯独忽视了女性白领这一块。女性白领,知性而又细腻,既是事业女强人,同样也是温柔妩媚的女子。也许你会讲她们没时间玩游戏,错了,那是没有她们喜欢的游戏。在她们放松下来时,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游戏,会令她们入迷,因为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我想会有其他公司对之感兴趣的。”
马帅吃惊地看着诸航,“诸小姐,这应该是你的第一件产品,何以这样自信?”
“第一件怎样?第一百件又怎样?我从中学就泡网吧,别人都忙着上网聊天、打游戏,我就坐在那边看,哪一类人爱玩什么,能玩多久。哪一类人因为找不到喜欢的游戏,闷闷不乐。我看了六年,选修了服装设计、艺术史、文学史,才开始设计俪人行。这不是一个盲目的冲动,也不粗糙。我了解自己,当然更了解我作品的价值,所以我自信。”诸航扬起下巴,目光灼灼。
“针对白领女性的游戏只是我的开始,以后我会设计中小学生的益智游戏,让家长们对游戏这个词要换一种崭新的目光。我没有把我的设计给一些三流的小公司,一上来就找了国内数一数二的驰骋,我以为驰骋敢于创新。不过我理解马总的,打扰了。”
她点了下头,把桌上的案宗收起。
马帅按住了文件夹,“诸小姐,我想我该庆幸你只是个设计师,你只有二十三虚岁,不然我会有危机感。”
“马总喜欢这个方案?”此时,诸航没了刚才的沉着镇定,流露出孩子般的惊喜。
马帅按下座机的通话键,“吴秘书,把俪人行的合同拿进来。”
“小艾!”诸航转身,高举双手,与莫小艾击掌欢呼。
马帅轻笑摇头,“我个人非常喜欢这个方案,我也咨询过公司里的几位女性,她们也非常期待。诸小姐,这次我想来个大动作,在游戏研发伊始,就找好代言人,然后安排你接受杂志、电台采访,把声势造出来,你必须要配合公司安排,可以吗?”
“行是行的,最好是春天前。我明年要到国外读书。”
“现在交通和通讯都方便,不会影响诸小姐。”
精干的女秘书拿着合同从外面进来,诸航接过,“这个是我人生重要的开始,我得找我的律师看下。”
马帅大笑,“应该的。来,诸小姐,我们握个手吧,合作愉快。”
诸航大大方方地接住他的手,“谢谢马总。”
马帅把她们一直送到楼下,才道别。
莫小艾直拍心口,“猪,刚才我紧张死了,你什么时候这样厉害的?像个谈判高手。”
“我研究过心理学呀,他如果不想要我的设计,估计连面都不会见,早让保安把我们轰走。他那样讲,只是欺我是新人,想压价,我偏不让。”
莫小艾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还是计算机研究生呢,和你一比,像小尘埃。”
“别长他人气势,灭自家威风。你理论强呀,我只是重实践。曾经我想休学来着。”诸航自嘲地笑了笑。
古龙里,有个剑客叫西门吹雪,他和叶孤城是一对伟大的对手。因为了解所以尊重,因为尊重所以珍惜。但最终,叶孤城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他抱着叶孤城的尸体,孤独如潮水般灭顶袭来。
周文瑾不是西门吹雪,她亦不是叶孤城。她和他只是平凡的普通人,可是在她对计算机完全失去兴趣的时候,他的出现,让她找到了新的目标。战胜他,是她的快乐。
在那场关键的比赛中,他却胜得不太光彩。她得知之后,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于是放任自己。
读书是为了找工作,她能找到工作,又何必去读书?
那时,她开始给俪人行编程。
莫小艾很了解地点头,“明白的,你输不起啊!”
“去你的。”诸航笑着推了她一把。
“猪,你现在是有钱人,请客!请客!”
“行,咱们晚上去海吃一顿。等我先接个电话。”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陌生号码。
“找谁?”
“小诸,绍华去兰州出差了,你在家吧,我想小帆帆了,让吕姨多抓把米,我过来吃晚饭。”
诸航捂着话筒,悄悄瞄了下身后的莫小艾,不着痕迹往路边走了走,这才做出一副尊敬的口吻:“小姑夫好,呵呵,帆帆今天乖,已经睡下了。朋友正好有事,我现在外面。”睁着眼睛讲瞎话,面不改色,心不乱序。
“你在北京城吧?”晏南飞呼吸有点急促。
“当然,北京是我家,我不在这,还能在哪。”
“那行,咱们见个面,不会太久的。”
“小姑夫,我真在北京,你不信,我找个座机打给你。”诸航就差举手发誓了,“我对帆帆爸爸现在没意见,也没做什么事影响他工作。”
晏南飞在电话那端乐了,“我知道小诸是好孩子,你姑姑今晚有活动,家里就我一人,吃饭冷冷清清的,想找个人陪。小诸嫌弃姑夫太老么?”
诸航讪然地耷下眼帘,踢飞一颗小石子,“怎么会,小姑夫风流倜侃、风华正茂,正是人生黄金年华。”
“你这样讲,我就有自信了。我到哪找你?”
诸航转身抱歉地看着莫小艾,眼珠骨碌碌转了几转,说了个地址。
“不要解释,你要我放鸽子。行,那这一顿算你欠我十顿,我会好好记着。”莫小艾很通情达理。
“你这是敲诈。”诸航强烈抗议。
“那么你带我一块去呀,我不介意面对陌生人的。”
“好了,好了,十顿就十顿。”小艾不是宁檬,对吃不讲究,一碗牛肉面也能吃得眉开眼笑,“我送你去坐车。”
公车来得很快,莫小艾上车前回了下头,一脸讳莫如深,“猪,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离开过北京呢?”
诸航半张着嘴,吸了一口冷风,一口汽车的尾气,把眼泪都咳出来了。
晏南飞开着车,张看着路边的店铺,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汽车的泊位,向一个花店的小姑娘打听了下,才找到诸航说的那个地址。
愣了有十秒,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电子游戏厅里一片噪音。
大厅里摆放着投篮、赛车、格斗、射击等所谓内容健康的游戏机。不少孩子在玩儿,音乐声、刹车声、厮杀声、射击声此起彼伏。一个女孩子在跳舞毯上又蹦又跳,锐声尖叫。晏南飞回头瞅她一眼,绿豆芽身板儿,一张少女的脸叫脂粉搞得惨白,涂着时尚的蓝唇膏,一望而知是90后。
角落里有个小门,进去走过一段灰暗的过道,里面藏着几十台电子赌具。紫红的灯影下,诸航在玩疯狂三色机。她运气不错,五十元的游戏币投进去,哗啦哗啦从吐币口里涌出一堆硬币。
“要不要玩两把?”诸航看见了他,笑着递过一把游戏币。
晏南飞心中波澜起伏,其实他也一直在纳闷,自律而又沉稳的绍华怎会和这么个小姑娘走到一块呢?可是从见到诸航第一眼起,他就不忍心乱怀疑诸航一下。他坚持他们之间是爱情,而爱情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恶作剧的孩子,他承认绍华与她之间的距离应该是天与地。
他接过游戏币,但他手气不好,一把游戏币陆续投进去,一无所获。而诸航在邻台拍克机上又赢了一堆硬币。
“还好,不算血本无归。”他自我解嘲。
诸航自豪地一撇嘴,“那当然,我是谁呀!”
她凑到他耳边,“这个其实是有规律的,前提是你要摸着它的脾性,你信吗?”
“信!”晏南飞忙不迭地点头,生怕她又玩上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这里的盒饭做得很不错,我请客。”
晏南飞啼笑皆非,“小诸,你没看到别人的眼神么,姑夫在这里已经像个笑话了。”
诸航呵呵笑,“小姑夫来这里,是这个店的荣幸。你等我换下钱。”
她赢了不少,皱巴巴的钞票抓了一手,就那么胡乱塞进了口袋。
出了游戏厅,晏南飞觉得北京今晚的空气是那么的新鲜、芬芳。诸航坚持要请客,他没敢答应。
诸航嫌餐馆点菜烦,最后两人去了家咖啡馆,里面有商业套餐供应。
等餐前,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他替她放上方糖,用银匙搅拌着,眼睛微微抬了下,佯装不经意地问:“小诸,那天来车站接你的人是?”
“那是我的隐私。”诸航扮了个鬼脸。
晏南飞笑,端起杯子,“这算什么隐私,我都看得非常清楚了,你俩长得有点像,是姑姑?”
“小姑夫什么眼神,明明那么年轻,怎会是姑姑,是我姐啦!”
手中的咖啡杯一抖,泼出半杯,“这咖啡太烫了。”晏南飞抽出纸巾擦拭着,面容扭曲。
“我这杯还好。”诸航喝咖啡是名副其实的喝,一口就咽下半杯。
“小诸这么大的,多数是独生子女。她是你堂姐?”
小姑夫有点八卦喽,“在我们那儿,喊堂姐要加上名字,某某姐,我姐当然是我亲姐姐!”诸航很幸福地显摆着。
“你们之间相差几岁?”晏南飞颤微微地咽了下口水,搁在桌下的那只手哆嗦起来。
“十八岁。”
一只蝴蝶能引起一场大的风暴,这叫蝴蝶效应。诸航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晏南飞瞬间也惊得魂不附体。背脊后寒毛直竖,浑身像跌入了一个冰窖,然后又像被扔进了一个融炉,烈烟与大火熏得他无法呼吸。
“姐妹俩相差这么多很少见。”大脑已不听指挥,他只是凭着本能在回答。
“这是计划生育整的,不然应该有很多。呵,我是漏网之鱼。”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晶亮的双眸,闪跃的眉宇,说话时鼻子皱皱的俏皮样,认真时鼓起的双颊
“小姑夫?”诸航震愕地看着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小诸!”他想摸摸她的脸,他想把她抱在怀里,他想问
他没有勇气。
衬衫被冷汗浸湿了。
“好好吃饭。”服务生适时地送上餐点,解了他的围。
诸航不解地点点头,小姑夫像受了什么重创,眼神灰暗迷茫。
“最近工作不顺心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晏南飞勉强挤出一丝笑,“小诸的名字是谁取的,像男生的名。”
“姐姐呀!航就是飞行,同学说我是只会飞的猪。”
“这样啊,你想往哪飞?”他木木地问。
“大雁向南,我不想标新立异,肯定也向南。”
一根利刺狠狠地戳进他的心,他疼得眼前发黑。
“小姑夫,谢谢你请我吃晚餐。我该回去了。”
他听到诸航在说话,他应该起来送她,女孩子孤身夜行不安全,可是他两腿发软,站不起来。
“不要坐公交,打车回去。到家给我个电话。”他叮嘱。
“才八点多,没事的。小姑夫,再见!”
他深深地凝视她远去的背影,一股热浪涌满了眼眶。
公车台挨着诸盈家的公寓楼,进屋前,诸航看了下院子,摩托车不在,骆佳良又加班去了。
梓然在屋内写作业,她把路上在肯德基店买的一盒蛋挞讨好地拿进去。
“别烦我,正想题呢!”梓然不耐烦地斜视她。
“我帮你做。”
梓然按住作业本,像受了什么侮辱似的,脸胀得通红。
诸航一吐舌,慌忙往外跑。
“马上圣诞节了。”梓然扔出来一句话。
她回身,房门关了。
抓抓头,懂了,她得给这小子买礼物。
诸盈听到声响,走了出来,“航航,你去换衣服,我给你下几个饺子。”
“我吃过了,姐!”
“饺子不当饱,是你喜欢的芹菜馅。”
诸航听话地进了卧室,诸盈刚刚在听音乐、看书。姐也时髦了,居然听陈楚生的歌。
她拧拧眉,这歌是新歌吧,以前没听过。
诸盈捞起饺子,一回身,诸航看到姐姐眼眶发红。
“姐?”诸航对于姐姐,总有一颗细腻而又纤柔的心。
“热气熏的。”诸盈轻描淡写地说道,给她端作料。“今天报上名了?”
“报好了,考试在元旦后面。”
“这几天别出门,在家好好看书。”
诸航默默地吃着饺子,看姐姐这样,她不敢提搬出去的事。
“姐夫又加班?”
“年终了,办公室事多。”
诸航戏谑地问道:“姐,你怎么从不查姐夫的岗?”
“有什么好查的。”
“姐夫也是一枚熟男,还残留些魅力指数,说不定姐?”
额头上吃了一巴掌,诸航委屈地抱着头。
“吃好,把碗洗了,把家里地拖一下,你太闲了。”诸盈瞪瞪她,去给梓然放洗澡水。
“我只是打个比喻么,未雨绸缪。”诸航声如蚊蝇。